事已至此张狗儿知道已经隐瞒不下去了,只得对娘说:“我回家时看见牛疙嘟偷盗了咱家许多银元,还想带着雅子逃匿。不是狗儿想杀他,这家伙做事确实缺德,如果不除掉,说不定一直跟咱做对。”
狗儿娘赶快把大门关上,埋怨狗儿:“娃呀,人命关天,你怎么杀人一点都不手软?牛疙嘟是有不对,你把他赶走了事,现在场院内几十条疯狗乱咬,你又在瓦沟镇人的心里埋下祸根。”
张狗儿满不在意:“我爹爹还不是让人杀死的?这个社会那一个头面人物不背几条人命?牛疙嘟在瓦沟镇无亲无故,没有人会为牛疙嘟报仇。娘你就放心,咱积攒一些银子,搬到凤栖城居住。”
狗儿娘说:“热土难离,我那里都不去。”
岂料雅子哇一声大哭:“张狗儿,我跟了你就想死心塌地地跟你过到底,牛疙嘟为了勾引我把办法使尽。我们那里很穷,爹娘都死了,跟上牛疙嘟受罪。原来以为你心底善良,谁知道你是个杀人魔王!我看你杀了人一点都不心软,那一天你不高兴了,会不会杀我?”
张狗儿好心相劝:“雅子,我是为了你才杀牛疙嘟。咱对那家伙做到了仁至义尽,可是那家伙一而再、再而三跟我过意不去。放心吧雅子,从今后咱一心过咱的日子,再没有人跟狗儿做对。”
那蔺生根捡了一条老命回来,昨晚上回来迟了,就跟狗儿娘睡在一起。这阵子虽然看狗儿做事有点残忍,但是这里没有他说话的权利,蔺生根只是微微一声叹息,然后对狗儿娘说:“做饭吧,吃了饭,我想办法把场院里的野狗驱离。”
张有贵回到家里,看客厅一片凌乱,把俩个侄子叫来审问,张芳明张芳华不敢说谎,把张狗儿一身血渍闯进宅院的过程说了个透底。张有贵听后感觉不到吃惊,反而有些快意。这么说来张狗儿又有把柄攥在手心。那年月杀了人,民不告官不究,张狗儿肯定不会有事,不过小小年纪心狠手毒,看样子以后还得留心。
场院内的疯狗撕咬了一阵子以后逐渐散去,也许它们又发现了什么目标,那年月死人的事经常发生。瓦沟镇一如既往地平静,过几天那些被抓去的帮忙收购大烟的汉子们也全都回来了,这些人没有人用钱赎他们,官家也清楚,从这些人身上榨不出来油水。
可是雅子却日渐消瘦,半夜里常常惊醒,惊慌失措地问狗儿:“你是不是又杀了人?”特别一见狗儿要跟她干那种事就又推又躲,不让狗儿靠近她。
张狗儿一开始还好言相劝,渐渐地失去了耐心,感觉中继续跟雅子在一起生活是一种折磨……心生歹念,索性连雅子也一起除却!
那天早晨狗儿对娘说,他带雅子去县城看病。雅子当然不知道狗儿的心思,还把自己收拾了一番。临走前要抱着孩子一起去,狗儿说:“咱们晚上就回来了,大冷天,担心孩子着凉。”
可是从那以后,雅子再也没有回来。周围的人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没有人问张狗儿,雅子究竟干啥去了?只有在晚上,小女孩哭时,狗儿娘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在心里念道:“狗儿又欠下一条人命。”
大约二十天以后,张有贵张罗,为张狗儿在河东又说下一门媳妇,并且以闪电般的速度结婚。结婚那天凤栖县几乎所有的头面人物全来了。大家闭口不提张狗儿的前妻究竟死于何故?只是带着礼物前来恭喜。瓦沟镇人也显得漠然,只是看见一乘花轿从瓦沟镇的单边街上招摇过市,大家才知道,张狗儿又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