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1 / 2)

 元月一日,是一元世界最重要日子。

每年这一天,太阳系诸星球元首,政治、经济、艺术领域有声望的人物,都会聚集到太阳系最大星球——麦克隆星球的圣山下面,共庆新年之始、共议发展大计——盛会的一个高潮节点,便是推举产生一名年度新人。

今年亦是十年一遇的太阳宫开殿之年,因此今年的盛会更加隆重、更为显赫。

盛会主持——太阳宫门吏——火炬之神翦政,站在圣山脚下高台上,面对台下广场上数千精英,讲道:“宇宙创造了人类,人类改变着宇宙。每年的此时、每次盛会的此刻,我们都会在这里隆重推出一名举世瞩目、无与伦比的年度新人,为宇宙发展、人类进步注入最新鲜的血液。迄今,这项伟大工程已经延续了数百年,期间推举了诸如黑山、麦克隆、黑龙等数以百计旷古绝世人才,这些精英日后的所作所为和对世界的杰出贡献,无不印证这项工程的英明睿智!——今年这项活动更非比寻常,遴选的新人将进入太阳宫修行——接受太阳能量滋养。现在,就请我们用羡慕的目光揭开他神秘的面纱吧!愿世界永远和平!愿生命永远健康!愿人类永远幸福!”

翦政举起装有太阳火种的火炬,对准漆黑的天空,黑布一样的天空立即出现密麻的明亮的星星,星星们像听受了上天的指令,快速聚集,组成了“德隆”字样,寂静的广场开始沸腾。紧接着,众星围拢在一起,变为一颗璀璨夺目巨星,仿佛夜空中悬挂了一个太阳,“太阳”在天空中短暂停留,便如流星一般划落圣山上——旋即,圣山一片通明。

此时,圣山中心的底座渐渐升至山顶,形成一个平台。平台的中央矗立着一把倒立的剑,剑的旁边站着一名负剑的青年人。青年人双手合十,向天空默念了几句咒语。漆黑的天空突然出现一道闪电似的亮光,附着在平台中央的剑上——该剑变得闪亮无比。青年人向广场上的鞠一躬,转过身,突然跃起五个剑高,从背上拔出剑,对准底座上的剑柄,头向下贯插下去,剑一插到底,平台的上的剑变成了两把!尚在空中倒立的青年人,双手握住三把剑,身子向后一弹,空中一个侧翻,三把剑同时脱离平台,同时被青年人装在背负的剑鞘中!众人在下面叫好的时候,青年人已经稳稳站在平台上,青年人从剑鞘中拔出剑,剑光刺目、光芒四射,剑身赫然刻着“德隆”二字。

这时,德隆脚下的平台生出一团云雾,载着德隆,稳稳落在圣山脚下的平台上。

翦政微笑地伸出手,与德隆紧紧握在一起,“精湛的剑术,幸运的新人,恭喜你,德隆。此时此刻,万千光环在你身上闪耀,万千目光在你身上聚集,吐露出你心中的感慨吧,面前千百对竖起的耳朵,正焦急地等待着捕捉金言,用它们滋养大脑、鼓舞精神”。

“感谢上天对我的垂青,感谢大家对我的认可,我本默默无闻,是人世间最卑微平凡的一个。承蒙大家错爱,慷慨无私的将信任赏赐于我,这莫大的信任更加坚定了我克己奉公的决心,德隆无以酬报,唯有一颗不辜负天地、不辜负众人的心,我的所有的能量,都将不遗余力地用在促进宇宙发展上,用在促进人类进步上,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各位前辈们,我们团结一心,齐心协力,宇宙的明天会更美好。”

广场下面一片掌声。

“我们每个人,无论多么成功,都源于天地的滋养、人类的捧奉,每个人也都应该竭尽所能回馈天地、回馈人类。——遵照以往惯例,请新人敬酒”,翦政将火炬在德隆手掌上轻点了一下,德隆手上便多出了一个火焰般的酒杯,在手中温温的,随即,翦政又将火炬在德隆的头顶上点了一下,上空便出现了一个火焰状的酒壶,酒壶中的酒像下雨一般撒到德隆手中的酒杯中,德隆杯中酒刚满,酒滴旋即停止。德隆移动,酒壶也跟着移动。

“第一杯酒,敬大自然。每名年度新人,都是自然意志的遵循,请满饮此杯。”德隆一饮而尽。

“第二杯酒,敬天神。新人的所作所为,天神都在注视,不可有违背规律之举。”德隆一饮而尽。

“下面,请敬太阳系精英代表,正是众人的意愿,才将你推举到年度新人的位置上来”

德隆走到麦克隆前面,德隆头顶的酒壶滴下一滴火焰,成为麦克隆手中的酒杯,也被倒满。麦克隆首先伸出手来,德隆赶忙紧紧握住,麦克隆没有松动的迹象,握手持续了三分钟。

“恭喜,我的眼光不错,未来果然写在你的脸上,今后定然前途无量。”德隆道声“不敢”,正要一饮而尽,麦克隆突然作手势拦住,走进拍着德隆肩膀道,“你我相见如故,请互换美酒,共饮上天赐予的缘分美酒,喝下这杯酒,你我共踏入友谊之门”。德隆连忙说道“甚为荣幸”,于是与美克隆交换杯盏,相互饮尽。

第二个人是黑龙。黑龙弹弹德隆衣服,仿佛上面有尘土似的,然后拉着德隆的手道,“恭喜弟弟在天册中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今后你我同心协力,可以共干一番大事业了”,德隆说道,谢谢哥哥,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德隆喝酒的时候,黑龙的手仍然停留在他的后背,一股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亲爱的弟弟,用最坚硬的钢铁支撑起你的嗓音,用最高傲的气质抬高你的目光,用最霸气的气息充盈你的表情,你是今年的新人,代表着黑山家族的荣耀,再高傲霸气都不为过”。

德隆素来以温顺著称,听到此言却并不理会。一方面,虽则自己是年度新人,但是敬酒的每一个人,实力无不强于自己。另一方面,性格使然,自己并不是属于像黑龙一样霸气外露的人。因此,德隆依旧谦卑地对后面人进行敬酒。

其后,依次是隆恩、梦德、欧伦,再次则是希德、龙鹰、GY和童龄。德隆都一一敬谢,此九人,皆是太阳系中实力最强的九大星球的元首。一一敬酒完毕后,德隆又向广场上其他人集体敬了个酒,感谢大家的信任。

黑龙面部稍有愠色,德隆的每一个谦卑的动作,都认为是对黑山家族的侮辱。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所以还是隐忍下来。心中只是恨恨地自言道“不可恕,不可恕,待哥哥今后慢慢调教”。

德隆敬谢完毕后,一夜的狂欢也暂时告一段落。按照以往惯例,翦政宣布休息四个时辰。

“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是规律的忠实奴仆,唯此方能取得健康、长远发展,因此像往常一样,新年伊始,我们狂欢、痛乐一夜,也像往常一样,我们选择在大家神经略显疲劳时,调养休息四个时辰,各回各的房间吧,最温暖的房屋、最舒适的床等待你们疲劳的身体,让大脑中兴奋的神经慢慢平静,让劳累的眼睛耳朵被梦催眠,现在我宣布,盛会暂时结束,四个时辰后,大家去饭厅就餐。最热闹的盛会也要暂时画上逗号,因为疲劳的身体需要补充新的能量,最兴奋的神经也要暂时停歇,因为我们这次兴奋不是终点,新的一年需要我们时时保持状态饱满。回到你们的住处,充电去吧,四个时辰之后,餐厅将有美味的佳肴等待着你们空瘪的胃口”。

广场和平台慢慢下沉,原来广场下面是一个有数千房间的巨大宾馆。宾馆成环形,环绕着中央的圣山,各人都陆续找寻到自己的房间,有的休息,有的则开始筹划一年的行动计划。

德隆回到自己的住处,屋子中央摆放着一个手电筒大小的精致的小型火炬,但其光线照耀整个屋子通亮,形如白昼。房间里其它摆设全无,原来此火炬非同一般,能够变幻出各种想要的物品,如同二元世界的3D、4D打印机,如,自己需要一张床,则心中默念休息床,持此火炬在屋中任何地方勾画出一张床的轮廓,则一张实物床就呈现在眼前,不用了,只需按着火炬下面按钮,这张床就变为一束火光,进入到火炬中。

德隆性格上是个老实人,如同老师眼中的乖孩子一样,老老实实打造了一张床,正打算按照翦政“指示”,上床休息时。一股酒的味道却从胃里反上来,原来麦克隆在酒中加入自己的意念,此时变为一段话在脑中回响起:“德隆,你的贤德、品才、忠诚,都非常让我欣赏,你的以德改变世界的理想更是让我敬佩不已——这正是近年来我的孜孜以求、不断追求,把你的理想合并到我的行动中来吧,我已为你准备了国家助理的位置,这个位置有你所需要的广阔的平台、矫捷的骏马,尽快骑上这匹骏马吧,载着我们共同的梦想,向心中的目的地方向驰骋吧——你我携手,理想定能早实现——进入太阳宫前,我期待听到你肯定答复”。

“无法拒绝的拒绝,无从决定的决定”德隆自思道,是选择依附,还是听凭自主?面对麦克隆投来的橄榄枝,德隆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对任何一个崭露头角的新人来讲,受高不可及、德高望重的麦克隆所欣赏、偏爱,都是莫大的荣幸,而这种高尚的人投来的特殊的目光、温情的橄榄枝更是无法拒绝的荣幸。

依附麦克隆,确实是件不错的事情,短时间内能够极快提升的实力——这也是很多新人们的梦想。乘坐别人的骏马,能够达到更远的地方——这样的怀抱无法拒绝。

但是对于有自己追求、自己梦想的人,热情拥抱反而是束缚、驾驭骏马反而失去步行乐趣。每个人的梦想是不完全相同的,德隆心里想,麦克隆与我毕竟不属于同一星球,理想并不完全重合。依附于麦克隆,虽然自己实力会因此更加强大,但是自己的意志则不能驾驭自己的行为,因为自己的行为要听之于麦克隆——那是一个无比强势的人,也是他取得现在成就一个关键因素,那样,自己心中的理想,就一点实现的可能性也没有了。德隆躺在床上,想起了为了成为年度新人自己过往不谢的奋斗、为了探寻真知而日日夜夜的不眠,不!绝不放弃自己的理想,理想是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失去它,生命才成为了一具毫无活力的躯体、任人摆布的木偶。虽然实现自己的梦想,是非常艰难、成败难测的一件事。但那确实一件充满乐趣、非常美妙的事情。

“自己步行,纵苦纵慢,却由自己掌控方向,倚靠别人的骏马,虽风光无限,虽风驰电掣,但离自己心中要去的地方却越行越远”。

回绝一个无法回绝的眼神,难,拒绝一个无法拒绝的请求,难,但是为了自由和梦想,又有什么困难能够阻挡呢?

“骏马跑的越快,偏离目标越远。我要理想,不要骏马”,思想上经过一番苦斗后,德隆最终下定决心:拒绝麦克隆的美意,即使前路再遥远,但终究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想到这里,德隆心中踏实了很多。

德隆踌躇了一会,思索了下如何委婉拒绝。一方面,不得罪麦克隆,另一方面,也不显示自己太卑微。思忖良久,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不能再晚了,没准再晚麦克隆就已经休息了,那样就将错过最好时机,没准麦克隆也正等待着自己答复呢。

德隆拿起火炬,心中默想屏幕,在空中画出一个长方形的边框,然后默想麦克隆,在框中写下麦克隆三个字。渐渐地,空中多出了一个巨大屏幕,等待了一会,屏幕上的麦克隆三个金黄大字渐渐褪去,麦克隆慈祥的脸庞显露出来。

“德隆兄弟,你能想到我真的很高兴,我的意念你收到了吗?考虑的如何了。”

“尊敬的麦克隆,但愿没有扰乱您的生物钟、打扰到您的休息,您的错爱令我十分不安,承蒙您的一番美意,承蒙您对我的高眼相看,但是卑微的德隆无论从能力还是从潜力上,都不具备成为您的助理。”

麦克隆脸上稍稍有点阴沉,但是还是带着微笑道,“德隆兄弟,哥哥麦克隆出道以来,阅人无数,无不应验,因此自认最大长处是能识人认人,你是我见过的最适合成为我助理的人,因为任何一个人,只有在千米高山留得下脚印,才能让他去攀援万米高山,因此,这次我能给你最大的平台便是我的助理,等你有了足够的经验和威望,便会有更大的平台向你招手,未来某日超过我也为未可知。”

“不敢,不敢,此非愚意,德隆不敢有过高奢求。我知道,所有的河流都愿意流向大海,因为会变得更强大,能够载起千万艘万吨巨轮,但正因如此,大海不缺少一条细微小河的汇集,我知道,所用的树木都向往移植到广阔的森林,因为在那里,能够滋养数以亿计飞禽走兽,抵御数十级强风,但正因如此,万里森林不缺少一颗单薄树木的加盟。虽然有一万个理由驱使我为你效劳,因为您的星球如浩瀚大海,载起许多人梦想,如森林,为贤良之食提供乐土。但德隆想做内流河,去开创一片绿洲,愿意做一颗胡杨树,去涵养一方水土。作为年轻人,德隆只是更愿出去闯荡一番而已,并不希图有多大成绩,只是用自己双手开创一片立身空间罢了。”

“年轻人血液总是热的,地图上看到的崇山峻岭总是平凡无奇、不足挂齿,但是实际却令很多人望而却步。但年轻人有梦想总是好的,世界虽大,但仍然有许多未知路,文明虽发达,但仍有许多待解之谜。德隆兄弟,虽抱憾你我未有共事之缘,但情分仍旧存我心,今后遇到什么困难,哥哥永远在你身边,你的开口张言,抵得上万两黄金,哥哥定然全力相助”

“深为感谢,您在我心中便是我的亲哥哥。”德隆话刚落音,屏幕上麦克隆的画面就开始慢慢消散,空中只剩下了空气。

这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屋子中央的火炬火焰幻化成了黑龙的头像。

德隆赶紧开开门,突然看见黑龙身后一道影子一闪而过,黑龙踏步进来,德隆赶忙让哥哥坐在自己的床上,自己却垂手站在一边。

“哥哥来的路上,有没有和别人一起或者见到别人”

“都不曾,怎么了弟弟,有别人尾随我吗”黑龙去门前看看了,空荡荡。

“没有,哥哥,看来真是一时眼花,最近也经常眼花,不足为怪,但不知哥哥不顾休息前来到访,有何重要之事”

“弟弟,你也坐下,坐到哥哥身边来,我的好弟弟,哥哥只是想过来看看你,弟弟果然不负众望,成为了我们家族的另一个荣耀,这样以来,哥哥身上担子也减轻不少,哥哥想问问你对将来有何打算。”

“弟弟并无大志,只想和自己星球的人一起,创造美好家园,一起……”

“弟弟,凡成大事者,必向高不向低,像你刚说的‘和星球人一起’应该说带领他们怎样怎样。还有弟弟,今天在盛会上,你仅需对翦政和麦克隆表示出一点尊敬就行了,其它人实力都在我之下,所以对他们过于的尊敬反而是对我们以及我们先祖的亵渎。兄弟啊,做人一定要霸气,越霸气追随你的人才越多,你的实力才越强。”

黑龙一直在喋喋不休,德隆却未真正入耳,因为他知道他并不能改变黑龙的性格,就像黑龙不能改变他的性格一样,但是感情上,他们仍然是最亲密的兄弟,除非触及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他都会苟同或者迁就黑龙。

“德隆,你我是亲兄弟,我们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就如同你我同时黑山家族不能分离一样,亲爱的弟弟,现在是我们最好的机会——称霸太阳系!”黑龙故意把后面四个字说的很重。德隆一怔,欲待开口,黑龙又接着说道,“兄弟,你知道,实力比我们强大的只有麦克隆一个,只要我们兄弟联合,再吸纳众多依附我们的星球,我们就是宇宙第一。兄弟,你不知道,在你成为年度新人之前,麦克隆多么的多方阻挠,我又是多么的暗暗为你用力,麦克隆也是怕你像当初的我一样成大气候,怕咱们联合,因此,兄弟,无论是从客观还是主观,你我兄弟都应该联合一起,共同成为新霸主”。

德隆听到黑龙说起麦克隆暗中阻挠自己成为年度新人,心中也是感觉一凉,但是随即又平复。“权力,世人都是为权力,却偏偏我不喜欢,麦克隆那么高贵一个人,也担心自己权力受威胁,看来贵人也是有俗心的。”又思,“哥哥,弟弟真真不是权力的追逐者,我改变不了哥哥,但真切希望你对权力的热度保持零度以下,不要像欲壑难填的欲望一样温度持续升高到数千数万度”

顿了顿,又道:“哥哥,谢谢您的到访,容弟弟细细考虑一下您的建议,时候不早了,您回去好好休息一样,将来我们谈论这个话题的机会还很多”

“我知道你的石头般的头脑轻易不得开窍,但是哥哥需要你的一句保证,就是哥哥遇到困难,弟弟都要站在哥哥身边”

“任何时候,弟弟永远是哥哥的弟弟,永远站在哥哥身边”

“好兄弟,哥哥也有别的事,告辞了”,黑龙从沙发上站起来,拍拍弟弟肩膀,并不说晚安之类累赘之话,便径直走了,德隆送到门口,目送黑龙背影消失,黑龙也并不回头,德隆也早已对此习以为常、司空见惯。

刚才从黑龙身后一闪而过的人影是童龄。原来童龄本想借此盛会结好德隆,以此攀附黑龙,在他看来,未来的德隆也是现在的黑龙,太阳系中两个黑龙,定是不能不依附的一股力量。然而,他正欲敲门时,却听到了里面德隆拒绝麦克隆助理。“却是一个无大志之人,掉到眼前的座位都不去坐,若是我——”,后来,便听到黑龙的脚步声,迅即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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