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首望去,他才意识到一件事,人和人之间的无法彻底理解的生物,对于没有沟通过的事、他无法确定,就像在医生说出‘你们只是陌生人’的时候,松田阵平都无法坚定地反驳,无法质疑医生究竟在说什么,无法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可是认识六年,是朋友啊!’。
六年时间,他都没有发现对方逐渐坚定起来的信念,当然算不上什么亲近的朋友了。
别说是朋友,就算他真的是日向合理的长辈,他们两个也只是单独的生命个体。
一个独立的生命,是无法对另一个独立的生命负责的。
可生命不是冷冰冰、只会按照‘理论上’的道理来运行的程序,理论上,已经做到这种程度,能在最开始救了日向合理一次,并且在第一时间发现异常、又紧急赶到日向合理身边,他已经做的不错了。
但感情上,松田阵平很难接受近乎朝夕相处的人,就这么结束掉了生命,还是自己选择了结束。
而周围的任何人,都没有发现过他的异常,也没有接受过他的求救信号。
又或许,日向合理每一个不是冷淡的反应,都是求救信号,比如单独走出医院、又脸色苍白地回来,比如明明讨厌被人触碰,却还是没有反抗搭肩,比如会和他一起玩打气球游戏,比如会在吃到过辣的东西时、不停地吐舌头哈气,像是犬类一样,一旦他们也一边不停地哈气缓解、一边嘲笑,对方就会立刻踹过来。
……
总之,太多了。
实在是太多了。
越是回忆,松田阵平那种身为人类的本能、身为警方人员的本能,就会不停地作响。
如果、如果能早一点发现,如果能早一点赶到,如果他再关注日向合理一些,如果他能向日向合理伸出手。
如果,能回到初次见面的那一天,如果,能救到日向合理。
如果……
汽车的刺耳喇叭声猛地响起,贴着松田阵平的耳朵滑过,他的手臂被人强行拽了一下,连带着身体都踉跄着往旁边让去。
眼前还是模糊的,松田阵平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只能从光线感觉到这里不是白到刺眼的停尸间。
旋即,他听到了萩原研二发火的声音,“xxx年九月七号二十三点六十八分,米花町2丁目36番地处、一辆打着远光灯的白色保时捷超速行驶,在人行道上飙车,车牌号是xxxxxxx。”
是萩原研二在记录那个飙车党的违法时间、地点和车牌号。
……xxx年,九月七号,二十三点,六十八分?
松田阵平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彻底看清楚了周围的场景,是一条道路。
不远处,有一辆白色的保时捷正在飞速离去。
六年前?
他茫然地停留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低头看了看手,又抬头看了看周围。
对着通讯器报完之后,萩原研二才皱着眉看向他,“你没事吧?刚刚怎么不躲开,眼睛还好吗?”
再次茫然无措地眨了眨眼睛,松田阵平逐渐反应过来,他重复道:“六年前,九月七号……二十三点六十八分?”
这个日期,这个时间!
向附近的警方人员通知完那个白色保时捷的讯息之后,再过几分钟,他们就会收到反馈,那辆保时捷是在逃罪犯抢来的,已经抓捕了,但是罪犯抢的赃物失踪了。
于是,他们顺着保时捷来的方向,沿路去找,找到没多久,就发现了日向家的异常。
那大概是,二十分钟后。
眼前的世界,好像越来越清晰。
随着记忆的复苏,松田阵平的眼睛逐渐亮起,几乎是瞬间,他就在风中疾奔起来,
身后传来萩原研二扬高的声音,“……喂喂喂?小阵平?你干什么去?!”
“现在,立刻,马上。”松田阵平头也不回道,还紧紧握着那瓶在发现白色保时捷之前、在便利店购买的冰水,“米花町四丁目有场自尽案件!”
跑步,当然快不了多少。
他急急地截停旁边的车辆,迅速道:“不好意思,我是警方人员、现在要赶一场至关重要的案子,可以征用一下您的车辆吗?”
“这是我的证件,麻烦您先收着。”
上车转向的时候,萩原研二扑上副驾驶座,骂道:“你在突然发什么疯?哪里来的紧急案子……喂喂喂我们刚报告完一起超速车辆,就不要超得更快了吧!!!”
“喂,收到收到,这里萩原研二,什么?赃物丢失?啊您听错了我这边没有在飙车,是旁边又路过了一个飙车的醉鬼……不要关心车牌号了,赃物是吧我知道了,我们这就步行去找!”
“松田阵平,你有病啊!”
“……你还笑???”
在质问声、和呼呼的风声中,松田阵平没有克制自己,他大方地诚恳道:“是啊,我在犯病啊!”
然后没忍住,在车子蹭上墙壁、直接飞起来的时候,也哈哈大笑起来。
“不管这是不是什么臆想中的梦境,在梦境结束之前,我绝对、绝对要赶到那个地方。”
“并且要尽快赶到,哪怕死在路上,也比慢吞吞地到晚了要好,就当我是在犯病或者发疯吧,坐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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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时救援篇x
合理假死翻车指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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