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
运气于丹田直飞下云端,奈何却总与司命相差一厘。少嬉大惊失色,眼见着司命已直直坠下数层云端,她素手一挥,一团莹黄光晕化作光圈笼罩在司命身外,随着司命一同坠下。
人间已入夜,绵绵细雨兜头落下,点点雨滴落在光圈之外,直到司命坠入地面,身外光圈立时销毁,雨点落下,顷刻已湿了衣袍。
少嬉随后而至,一手划出一道屏障将细雨隔开,忙扶起司命:“司命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啊?是不是身上伤势又犯了?”
司命五指死死攥着衣袍,脸上尽显一片苍白之色,阵阵虚汗自额头溢出,痛苦得似也脸上都几现扭曲。不过稍许,已晕倒在了少嬉的怀中,不省人事。
少嬉大骇,一声接着一声的唤着司命的名字,奈何怀中之人已经晕厥,并不曾给予半点儿回应。
已至深夜,细雨大有愈下愈大的趋势,放眼望去,荒郊野外竟无一处容身之所。少嬉拖着昏迷的司命实在难以施法腾云,无奈之下,只得于就近的小镇落脚。
镇上街面已无人烟,徒留街道上几盏昏弱的灯笼摇曳,受着整夜的风吹雨打,已有不堪其重的趋势。大雨倾盆,各家各户均已熄灯入眠,找了几条街,终在街道尽头处发现仍亮有灯光的客栈。
店小二正收摊关门,却见雨中两道身影相携而来。灯暗雨大瞧不大清,还恍然以为只是错觉,待得擦了擦眼,急忙唤来掌柜的。
冒雨前行的不是别人,正是少嬉与司命二人。
只司命昏迷不醒,全身的重量压在少嬉的身上,她奋力扶着司命一步步走得艰难,又因方才灌输灵力于司命,避雨的术法早已失了效用,顷刻间已将二人淋成了落汤鸡。
店小二瞧清了其中一位是个单薄纤弱的姑娘,忙也冒雨前去帮忙,随后掌柜的取来纸伞,帮衬着将昏迷的司命掺进了屋内。
少嬉早已经精疲力尽,待将司命扶进客栈内坐下,她已累得气喘吁吁,好半天缓不过气来。
掌柜的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见状早已端来一碗热汤递给少嬉,又瞧得她浑身虽湿透,但看妆扮却不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又瞧了眼几乎奄奄一息的司命,到底是有几分疑惑:“不知姑娘是何处来的,怎会弄成这副狼狈模样?”
少嬉正冷得哆嗦,接过热汤便囫囵着喝了起来,乍一听掌柜的问话,差点儿没噎着。
“姑娘且慢慢喝,不着急。”掌柜的倒是好说话,又递来一张干净的帕子,笑意和蔼,并未逼迫。
少嬉就着帕子拭了拭唇角,又有些心不在焉的喝了两口热汤,只兀自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回答掌柜的问题。总之不能回答是他们都不是凡人,此番下界是为抓回恶魂吧!只怕非但掌柜的不肯相信,还会将她当成疯子给打出去。
记得以前看的话本子上是有那么一些故事的,说是什么千金小姐爱上了穷书生,但小姐的父亲却不肯,硬生生就要拆散二人,于是两个有情人就相约私奔……额,虽是不靠谱了点,剧情老套了一点,但总比实话实说更让人信服吧。
心头如此盘算着,少嬉眼眶间已盈盈结了两颗晶莹的珍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掌柜的同店小二同是一怔,又大晚上看着一个姑娘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做了什么欺负人姑娘的事呢,忙就出声宽慰:“姑娘有什么委屈好好说,这大晚上哭着,要被人听见了,还指不定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是啊姑娘,你有什么委屈大可以跟我们掌柜的说,我们掌柜的可是个十里八乡的大好人,他铁定会帮你的。”店小二一时也手足无措,想要安慰又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同样也怕被人瞧见了说不清,一时也是急了。
少嬉像模像样的呜咽两声,拿袖擦了擦眼角,一脸可怜兮兮的说起早已在心头暗暗打下的撒谎稿子:“小女子名叫少嬉,这位原是与我邻家的哥哥,我们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他说此生非我不娶,我亦非他不嫁。岂知……岂知……”情到动人处,少嬉捂着眼又低低啜泣出声,哭得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掌柜的见他二人孤男寡女的一副落魄样,原也就猜得七七八八,忽一见她又嘤嘤哭了起来,当下更是手足无措,除了好话宽慰,还是好话宽慰。
少嬉哭了一会儿,才又低低的道来:“小女子的爹爹嫌弃他父母双亡又家境贫寒,不肯允诺婚事,竟要将我嫁给一个纨绔为妻。我自是不从,遂连夜与哥哥逃来此处。却不想,他半道上竟受了风寒,若非遇到二位,小女子……小女子真不知……”
话未落,她已又低低的啜泣出声,边哭,还不忘边拿眼角余光去看去瞧那掌柜的脸色。
自来苦命鸳鸯最是惹人怜惜,况她又哭得如此凄惨,没道理会感动不了他们才对。越是如此想着,那哭声愈大,哭得更是叫一个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