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喘着粗气,习清站在他对面,背后是几个已经身负重伤、惊恐万状,拼命想要爬出这个小院的男子。
沈醉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眼睛依然一片血红,那种来自地狱般的红色几乎要把周围的一切都染上自己的印记。
习清看不见,但他感觉的到。沈醉不动,他也不敢动。没人知道这样的沈醉接下来会做什么。
沈醉什么都没做,过了很久,久到那几个负伤的人都已离开了沈醉的视线,久到正午的阳光照射到小院里。
沈醉和习清还是这么面对面的对恃着,沈醉握剑的手依然有力的握紧,而习清那双纯粹装饰用的眼睛在阳光底下则给人一种明眸善睐的错觉。
杀气在无形中渐渐消弭,但是消弭的非常慢,慢到习清几乎要打起盹来,这么长的时间、这么慢的改变,一瞬间,阳光下的习清竟产生了一丝奇怪的感觉,似乎像这样,挡着沈醉、拦着沈醉,真的是件很漫长的事,长到难以想象,长到地老天荒。
习清有点疑惑的挪了挪位置,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看不见沈醉,但他确实感到了沈醉的泰山压顶、感到了沈醉那种可以轻易令人窒息的魄力,究竟自己捡回来的是什么人呢?
沈醉的呼吸渐趋平缓,最后垂头转身往院外走去。
“你去哪儿?”习清关心的问,虽然不习惯沈醉给他带来的沉窒感,但不知为何,刚刚为沈醉取了名字,习清觉得自己竟也有了关心沈醉的义务。
沈醉没有回答,一步一步的向外挪着,高大的身影配上须发皆张的形象,此刻竟显得无比落寞。
快走到院子门口时,沈醉转过脸来,习清在侧耳倾听,沈醉费力的说了句,“他们都叫我杀人狂魔。”说完,沈醉头也不回,飞一般的逃出了院子,转瞬消失在阳光下。
“沈醉!”习清闻言心里一颤,飞掠到门口,沈醉已经跑远,半晌习清愣愣的说了句,“可是,你现在已经不叫杀人狂魔了,你叫沈醉。”
“公子,”刚才吓得躲到屋里去的止茗此刻伸出头来,“人都走啦?”
习清点头。
“我们也快走吧!”止茗忙道,“那个怪人打伤了官差,肯定会给我们惹祸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习清低下头来,“可是,这里是师父的家,我不能走。”抬头镇定的道,“人并不是我打伤的,我想,即使官府找来,也会讲道理的。”
“哎哟公子,”止茗急了,“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通情达理菩萨心肠啊!”
习清笑了,“止茗你在担心我吗?别担心,我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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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当衙门的铁枷套上习清的脖子时,习清依然是同一个表情,“别担心,我会没事的。”旁边的止茗已经哭成泪人一个了,“呜呜,公子,现在该怎么办啊?”
“带上我房里的银子,你先回老家吧。”习清叹了口气,他再温和的人,当那些虎狼般的官差把整个小院都围起来时,他就知道此事无法善了了。
“银子?对!银子!”止茗忙拉着习清的袖子,“公子你等我,我这就去打点打点,说不定明天就放你出来了!”
习清没吱声,站在他面前的官差把铁链一拉,“走啦走啦,罗唆什么!”
止茗跟在一行人后面跑了好远,这才哭哭啼啼的回小院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止茗早早的就捧着一包碎银出门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肯花银子,一定能救公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