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瑶姬犹在哭泣,殷青荒的脸上却展开阳光一般耀眼的笑容。他轻轻地将瑶姬拥在怀中,柔声道:“我们错过了整整十五年,人生能有几个十五年?瑶姬,你每一声哭泣,都是割开我心房的一刀,你每一颗眼泪,我都愿意用心里裂开的伤痕去承接。我记住你所有的悲哀和哀怨,那都是因我的恶劣而起,瑶姬,不要再哭,不要试图再躲开我,你抬头看一看我的眼睛,那里面积聚着十五年来的相思与热切;你摸一摸我的心房,它的猛跳的跳动从今而起,直至永生,只为你一个人而存在。”
瑶姬伏在殷青荒宽广的胸膛,静静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十多年前的往事,这么多年来生动无比地一次又一次在她眼前展现,她为此哭泣、害怕、心悸,而痛悔永远,可是她所挚爱的人哪,他在十多年后出现,他只用了一句话,便使得那些鲜明而深刻的记忆,潮水般退守,她甚至不记得当初的误会是因何而起了,几千个日日夜夜以来纠缠她、折磨她的痛楚似乎都在霎那间化作了甜蜜。
绝美的脸颊之上,浮起一丝欢愉笑意,她偷偷睁开亮如星辰的眼眸,窥望她念兹在兹那个人的眉峰、他的眼神、他的鼻梁、他的嘴唇、他的下巴,她轻触他肌肤的光泽,呼吸着他灼热的气息。他的唇捉住了她的,她顿时无法呼吸,天地间似大火焚烧,她的心在火间起舞。欢悦得密密地痛楚起来,眼泪滑落。
“怎么了?”
瑶姬没说话,可是脸上再一次现出惊惶失措的表情,柔软地躯体在殷青荒的怀抱中僵硬起来。
殷青荒略一沉吟便即恍然:祁顿王。
他也没出声,虽然他不在乎。但是对着那样羞怯的瑶姬亲口说不在乎。对她总是无比的难堪。他也知道她这十几年来时不时心上负着重压,她便是一个病人。心理疾病之重,哪怕任何一个字。牵涉到这方面的话题,就算是宽慰也是给她以难以承当地刺激。
“我们出去走走?”
瑶姬盯着他地眸子,坦然而热忱。瑶姬忐忑不安的心理方才略有舒缓,她想站起来,殷青荒抱着她不放:“我再也不会放开你。我抱着你出去。”
他俩多年前地默契,瑶姬目光到处,殷青荒就跟着走过去,并没有出到起坐间,而是在另外一个门里,直接上一段小扶梯,到了楼顶。
殷青荒微微一震。楼顶露台,竟尔全做成海滨岛屿的模样,岩石山角、仿真地流水。不用瑶姬指点。殷青荒便走向岛屿的一角,那儿停着一叶轻舟。殷青荒低头看向瑶姬。眼色越发温柔。
这是他们初次相识时,那个场景。
“那时候我不谙人事,全不知人间悲喜离合。”他轻轻道。
他打小起就是个怪物,是一个离不开水、无法生活在阳光底下的怪物。收养他的老人也是个怪物,是个学究天人、不按常理出牌的老怪物,他教了他非常多地本领,教了他作为一个人的生存常识,唯独不曾教过他如何识得人心,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除了老怪物以外的第二个人。
直到那天,碧波海王家的大小姐瑶姬受了欺负,独自一人跑到岛屿边上迎风垂泪,他一见就爱上了露珠似的纯美少女,一心想要她快乐起来,便在大海中唱起了歌谣。海上的精灵歌声不灭,他和她爱得干净、纯粹、地老天荒。
原以为这日子可以一直维系下去的,直到瑶姬的叔叔发现了殷青荒从而把他当成奇货可居。在殷青荒之前海王纵使有着极大的势力可也只是一个依附于某王国地大海盗而已,贪财地海王以瑶姬为借口逼迫殷青荒入深海底下撷取无穷无尽的财宝,寻找传说中千年以前覆灭地富可敌国的海市蜃楼。为了便于控制这个少年海王先后控制了瑶姬、以及养他教他的义父。
误会的毒液就这样悄然滋生出来,侵袭了年轻而冲动的心房,殷青荒为了救他的义父被关在地窖之中离水七日,虽逃脱生天养父却由此而亡,他将一腔怨毒发在海王全家,听不得瑶姬的解释和哭诉,暴风疾雨式的报复令得飘浮上的鲜红累月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