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顿了片刻,像被热茶烫到一般迅速地甩开了对方的手,然后目光挪向两旁。
北奚勉强地站了起来,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扶着木屋内壁走到了门前,然后有些急迫地推开了门。
白雪如絮,在些许微弱的阳光下摇曳着晶莹的光,似飘如飞,似舞如醉。
轻盈温柔的雪花落在北奚和南汣的发上和肩上。北奚嘴角不自禁地弯起,微红的唇在一片白茫茫中显得十分动人。她仰起头看着天空飘雪,眼眶不禁湿润。
本以为今生今世再也无法见到这番景色,再也无法自由地立于天地自然之间。而今日,竟刚好撞见了如絮飘雪。
是天意吗?
是,或者不是,都不重要了。看到这场浩浩荡荡飞雪的那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
无论外界世人在如何唾骂,如何污蔑,如何讨伐。也许为千夫所指,也许背一世骂名,也许将遗臭万年。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了。
此时此刻,眼里只有这一丝不染的白雪。这场雪,就是一切。
此时此刻,眼前的一切都是这般美好,这般温馨。
这般让人流连忘返。
南汣的眼神不自觉地落在北奚的脸上。北奚的睫帘簌簌扇动,星星点点的雪花落在上面,随着扇动的睫羽上下颤动,甚是好看。
只有雪花簌簌的声音。
愿时间凝固,望此时久存。
两人便如此静默片刻。
北奚轻声道:“南参事,谢谢你。”
南汣浅笑:“我说过了,不必谢我。还有,以后不必叫我南参事,叫我南汣就好。”
北奚也笑了:“那你为何还叫我北大人?我都已经不是北大人了。从今往后,唤我北奚即可。”
“好,一言为定。”
两人都笑了。是没有一丝杂质的笑。
山中无岁月,大抵便是如此。
与此同时,朝中,皇上下旨三日后以通敌叛国为罪名处决北奚。
然后,盖棺定论,一切终成过往。
吕寅卿在林川府上待了已足有一月,风寒已好了许多。
这一个月以来,林川隔三差五就烧的厉害,有时甚至烧到神志不清。
今日,林府上的人都听闻了北奚三日后即将处斩的消息,但谁也不敢告诉林川。林川此刻正在偏院里一间卧房的榻上沉睡。他面色苍白,嘴唇无半点血色,气息有些微弱,双唇微微张合,似在说着什么。
“林川啊,老师实在是不忍看到你今日这般。何必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模样呢你啊你”吕寅卿替林川轻轻稔了稔棉被。
林川额上仍是冷汗涔涔。
一阵浅浅的敲门声响起,一个丫鬟柔弱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奴奴婢们按照您说的方子,已熬好了汤药。”
吕寅卿眉间微锁,话间带着责备:“怎么才来?端进来吧。”
门外的丫鬟小心翼翼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