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那物(1 / 2)

 如意早被宫中某娘娘盯上了,而就在前几日,在严乐宫当值的姑姑薇玲,意外地与一个原不可能再见的故人遇上————此故人,如意一定认得。

当时薇玲就大吃一惊了。皇宫戒备森严,薇玲绝不猜信来人是轻易混进来的,待过了初遇见的那一点惊愕无措,她定下心,慌而不乱的样子,用镇定的声音引走身旁的小宫女,薇玲收拾心情,脸色一凛,才细细问道,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你……你是如何进宫来的?”

“不是难事。”来人笑道。

的确,在明面的身份上,来人一直拥有进宫的资格,她怎么忘了,真糊涂。

“那你……你是有什么急事吗?”一别数年,细细端详眼前的故人,看着这张成熟不少的脸庞,薇玲紧张了,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叫这个从不被允许进宫的故人冒着天大的危险混进来,忐忑不安,问出口的话成了幽咽,酿出了丝丝错觉,她恍惚又回思当年分别时候————天昏地暗,一片混乱中,善良却软弱的母亲含泪带着她走,她惶惶不知所措,高高的楼压抑下来,连漆黑的天地都在旋转摇晃,而她来得及最后回头一眼,只见披着稀薄淡微的月光,那个侧脸弧度柔和的人儿跪坐在地上,被巨大的凄厉的喧嚣包围。“薇玲人微,也能尽绵薄之力,你匆匆进宫,有要紧事尽管道来,然后就还是快快离开才好。”以手绢掩嘴,多艰难,薇玲还是哼不完整这一句话。

“你出现在宫中太危险!那人,瑞宁宫的那一位还是很……”

曾经的那一句誓言犹在耳边,薇玲永远忘不了,当时的眼前人那杏仁状的眼眸深处有东西在沸腾,在嚎叫————我一生,不踏进皇宫半步。仅仅一句,历历在目的是稚气脸孔上那凄怆无比神情。

但好像完全遗忘了这一切,来人随意至无心,无心至困倦淡漠,冷冷地问道。

“那人还常常去那儿吗?”

曾经能这样憎恶地吼出那一句誓言的完美嗓音,此次感觉不出感情,听起来很平静,不起波澜。问的,此人非彼人,不是瑞宁宫那位,薇玲听出来了。“是,是的,听闻是这样……”

“还有,听说那人近来信佛了?”

似笑非笑地继续问,此句中的那人,却又正是了瑞宁宫的那一位。“对。”薇玲沉思半响,突然意识到什么,她不住地打量来人。

“你想?……”知道自己那一阵阵的不安从何而来了,越想越慌,薇玲艰涩吐出难道二字。

“难道什么?”来人侧首,姿态疏放。“到了这种时候,喜欢缅怀过去了?另一个反而信佛。信佛,居然信佛……”来人无声无息地一笑。“难道‘她’以为双手合十就能洗尽罪孽,得到宽恕?”

听出话中诡谲尖酸的味道,手足无措,向来似水般温文从容的女子慌了。“别再说了,这里是宫中,你难道真的要自投罗网……”薇玲焦急地说道。

“放心,不是你想的那种打算。”来人语气淡定。“那些人,那些事,与我无关,从来放不开手解不开心结的就不是我,他们的不休纠葛,落不到我头上,何须在意。你母亲不过是当过我母亲一段时间侍女,而你是你,我是我,没什么关系,你也无须替我担心。下次即使是见了我,最好也别过来说话。”

薇玲局促地按按胸口,心有余悸,听来人急着要跟她撇清关系的话,却一阵阵的心暖。

就是怕连累于她,来人才数年不与她联系,明明是曾经一起长大的伙伴,在那无可挽回的悲剧发生之前,曾经多么地亲密,知晓她进宫当了宫女,顾念到当年的事情,也选择对她不闻不问,惟恐宫中那一位发现她曾经的身份。明白眼前人是在用“她”的方法在保护着她,薇玲心中慨叹不已。

“不要为我这个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再花什么心思,那不值得。”来人继续这样说道。薇玲终是放下几年抑郁心头的大石,一直只能在宫中去猜去想,现在真正见了本人,却知春来常去水长东,人心依旧真情在,当年惨事似乎未曾给眼前人留下重大阴影与伤害,她欣慰,又喜又悲。

原来……一直都知道……

“……‘值不值得,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到底是与旁人无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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