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临楼(1 / 2)

 从各方面反应看,得到的结论是南江国上下正轰轰烈烈地摆出官民一心,喜迎皇太后六旬万寿的姿态。

后宫琐屑事轮不到外面的人谈论。

与如意有过一面之缘的京都府尹徐大人此时焦头烂额,国字型的胖脸浸透了苦恼,峻急,怨艾种种情绪。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手绢擦去胖脸上的油光,听着属下的报告,在位子上不舒服地挪了挪,大腹便便的肚子在台下挪动,他咕噜噜又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上那么一口,啪一声,甩碎了寻常人家一个月生活的钱才能买到的描金白釉茶盖儿。

“钱钱钱,这些事都拖下去欠着,就是钱!我从哪儿要这么多钱来?”

这样怒道,他神色萎靡,把脾气发在无能的属下身上。

万寿盛典,各国使者都聚集了在南江国京都,京都里自红雀大街为中轴线,一共一十一条南北向的大街和一十四条东西向的大街,包括外郭城、宫城、皇城,京都九大门,皇宫里那两个握着最高权力的老女人说了,要铺红挂彩,修葺一新,大红彩灯从外郭城各大城门为头,一直要铺陈至皇城,还有,那些贫困下民和小街小巷里的流氓乞丐全数赶出京都,不许在大街上出现,为了叫进京来的使者们看到南江国的繁荣强大,皇太后与皇后下了死命令,别说是京都,就是南江各地方官员也是要严格办好这事,事关官员们的头上乌纱,他们一个个从软香酒肉中脱出来,睁着惺忪眼睛打起精神认真办事。

为官多年,京都府尹徐大人自有他为官之道,京都府尹本来就是一个难坐稳的位置,京都豪门大家,势力鱼龙混杂,绞杀争夺之下这个京都府尹要受的压力可想而知,徐可是当朝历史上在这个烫手葫芦般位置上坐得最久的人了。

但坐得最久。不代表活得最滋润,眼下又是一件叫人焦头烂额的事情,徐大人几日来徒添生了几根烦恼的白发。

他都已经忘了,上一次心情愉快惬意是在什么时候。

“大人,还有各国使者进宫,我们安排接待的人手不足。库里也实在空了,但这街道的离朝廷要的标准还相差甚远,修葺一事不能再拖啊。”一个官员小心翼翼又心急如焚地报告说道。

“贱民都赶出京都了吗?”

“回大人。还有一些泼皮老赖留在城里。下狠手赶也赶不去。还纠结一帮无知下民闹事。”

原来移走这些贫民。朝廷里地意思是每个户发点补偿费。也向相关部门拨下了这个款。但其实这笔钱。很多人只在账面上见过。发到那些贫民手中。只剩下棍子和狠鞭!

“这种时候给我闹事。这帮贱民……”徐大人一拍桌子。“告诉他们。他们走就走。不走地就死!我一分钱都不会给!给我狠狠地赶。也不用警告了。把带头闹事地家伙抓出来处理。”

“是。大人。还有剩下地……”

“别报告了。你先告诉我。”徐大人地脸色很难看。“按上面地意思和手脚速度。昨天应该到数了。你告诉我。那笔钱。那帮吸血地还给我留下多少?”

皇太后为了这次盛典。曾经从皇家内库里特意拨下过一大拨钱。京都府尹徐大人一面强力开始安排分批移走部分居民和妆饰全城。加强城内监督和守卫力度。一面也急切等待着这一笔急需地资金。虽然知道惯例这一笔钱经过上头层层剥削。能到他手上地怕也大大缩水变得微乎其微。但他愤怒也没用。只能这样无奈地期望上头地这次别吸得过分。留下点油头叫他好好办玩着次地事儿。

显然,徐大人的期望要落空了。

听着属下颤巍巍地报出一个数字,徐大人沉默下去,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

颓然倚在椅背上,目光闪烁,这位五十多岁的老人好像一瞬间又老了些许。

“……这帮孙子浑球。要害我倾家荡产……”

是震怒到极点。叫这位大人低声咒骂。一个官员说道:“大人,要不大人向顶头说说。他们金贵不缺这笔钱,也能体谅我们难处吧……”

“要恨就恨我徐博为什么不姓乐正或姓李!”

好像想起什么事儿来,徐大人的脸色更加变得阴鸷无比。“拿着这笔钱去吃喝玩乐,他们也不会漏下半个子儿给我这条狗去办正事!”

同样的事情,在南江国上下各地方也正在发生。

“不指望这些人,今天晚上开始,你们叫人以万寿大典为由头,出去让每个京都居民每户每家上缴心意,多少你们看着办,我只看结果,给我凑出这笔钱来!”徐大人左右烦躁地踱步,又擦一次汗,狠狠下决心,低声吩咐:“你去发点消息,告诉外面那些肥头大耳地家伙,我们手下能安排的几个空缺有了价位,叫他们商量好来竞,渠道他们自己弄好,我们只要钱,把面儿上弄干净。!”

“是!”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现状在南江国由来已久,但能真正意识到这一点并想改变它地人不多。

失去了如意的千叠楼夜夜宴笙歌,迎着这绚丽盛世之典,楼里的花儿们开得越发娇艳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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