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戌时刚过,叶府的全套寿宴才算真正结束。晚上九点多了,这在基本没什么夜生活的古代已经算是比较迟了。一拨一拨的人被分批送出了叶府,客人们相互道别着,也跟主人家的下人们管事们道别着。同样的一场寿宴不同的人得到的收获却是各不相同,有人在这样精英聚集的场所谈妥了好几比大生意,有人在这上层人集中的宴会上初步洽谈了各自子女的未来,毕竟能上这儿来的都是门当户对的。也有平时急着跟某人见面商谈自己合作计划而找不到主的人在今晚合作愉快了。也有人见到了某某的千金而从此夜难眠,也有人见到了某某的姨太太而从此心怀叵测……总之这样的一场宴席潜在的对于整个建城的商银分布都起到大幅度的影响,而唯一影响不了的就叶家的地位。而要说通过这次寿宴影响最大的就莫过于陆云中和我两个人了。
在所有人都分批按照进来时的反方向被运回的时候,陆云中也享受到了同等待遇。只不过所有的人被引导的路都是正确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被七转八转的带到的却是叶府最西侧的一扇小门。
然后我们俩被重重一推,身后的门重重的一关上,我就知道完了。我们来时的马车停在玄武大街上,陆云中凭着不怎么准确的方向感,绕了两次冤枉路后终于找准了方向。可是等我们到了那条仍有些灯火辉煌的玄武大街的时候,却发现那儿早就车去人空了。明亮的灯光打在我们头上,就像是悲情戏主角站在雪野里,四眼茫然。
陆云中痛痛快快,狗血淋头的将我骂了个爽,我一个字都没有回口,甚至连抬一下头都没有,因为我知道这火爆少爷今晚的心情严重不爽。在这种时候我只要稍有不恭,我估计可能会被揍到满地找牙,这人的拳头我不是没尝过。
陆云中终于骂累了,开始蹲在地上。我看着他想着这时候要是给他一根烟,他的样子还真像是一个沉沦不得志的郁闷青年。还有一点理智的我,小心的蹲下跟他讨论整个建城的布局,用石子在地上画着建城的简略地图。终于在他的记忆下,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我们现在身处建城中央的贯穿南北的玄武大街,而陆府处于同为南北方向的第七大街。那么顺着玄武大街往南走,然后再过三条街,就会到第七大街的势力范围内,而陆云中保证只要到了那一带,他闭着眼睛也能回去。
我心想古代的少爷出门都是坐马车,认路的都是下人。就跟现在的人出门都是打的或坐公交,认路的是的哥或公交站牌。别的我还能吹吹,但认路这一项我就只有自己朝自己拍砖头的份了。好在我高中学过地理,成绩还不错,纸上谈兵在地图上比比划划的倒是挺在行的。走在夜路上,我发现这建城虽然没有宵禁,但是习惯早睡的古人也基本都熄灯抱老婆了。只有几条红灯区所在的花街柳巷还灯火辉煌十里飘香。一路上我们碰到了至少三家自称建城第一的妓院,有好几次差点被街上接客的姑娘拖进妓院。
由于理论和实际间必然的偏差,我们直走到七荤八素,双脚灌铅才终于瞄到了一个带着熟悉味道的所在,赫然竟是一家角落里的馄饨摊。陆云中打着包票,睁着眼说大话,这馄饨摊化成灰他都认识。果然绕过那街角的馄饨摊陆云中就越走越顺了。
极至走到我们都熟悉的陆府大门外,我们才脱力的坐在了大门外的台阶上,猛敲自己的腿。我敢保证我从来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这根本就是二万五千里长征。我怀念现代的公交车出租车,无车一族的大半夜如果还流落在外只要有钱整个城市哪都能去。可是在这个时代都是私家车——私家马车。万一碰到点小事故大出错的就只能靠自己的11路,折腾啊,折腾死我了。
我的两条腿还酸痛到厉害,突见有些缓过来的陆云中伸直两条长腿,手往后在地上一撑,心安理得的命令道:“给本少爷捶捶腿。”
我抬着眼想确认,却收到他想吃人的目光。一日为奴终身为奴啊,已经渐渐有了奴气的我好像变得不太会反抗了,尤其是在这火爆少爷这儿,不知道我是太聪明懂得审时度势呢,还是太愚蠢只知道逆来顺受。总之,最后我还是将少爷的一条腿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运用自己美容院学的按摩技巧捶打拍打揉捏。反正只要他舒坦了我就可以早一点休息。
陆云中闭着眼睛像是在享受,我是真的很想重重的掐一把他腿上的肉,但是我敢吗?我放下他的一条腿,换上另一条腿时听到陆府的大门吱呀开了一个小口,我看到了大石的半个脑袋,而陆云中也看到了。陆云中一跃而起,那力道使得半蹲着本来就重心不稳的我摔倒在台阶上,擦破了掌心的一点皮,钻心的疼。可是我却没有太过注意自己的手,因为我看到陆云中一步窜到大石身边,一抬手就是重重的一拳直接就从顶上捶下来。这动作看在我眼里呈现出来的是另一幅图景。犹记得想当年对于一个咬死都不开的山核桃,我拿起一把小铁锤就使尽全力的从上方猛砸下去,一锤落在山核桃上,那个小小的山核桃顿时壳肉飞溅,整个稀巴烂。而提着铁锤的我看着粉碎的山核桃冒出的一句话就是:看你硬,再硬你能硬的过我的铁锤?哼,跟我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