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吸口气,慢慢地从膝盖间抬起头。抬头看过去,是五颜六色的三个女子。阴影打在我的脸上,明亮和昏黄交织在我的脸上有着残忍的明暗。我有些眼神空洞的望着围着我的三个人,淡淡的,就像我看到的是透过她们身后的空气。
“你还好吗?”这个小女孩茫然的神色使得白鹭更紧张,她伸手拉起了她,现在的她脆弱的似乎是一戳就会破的纸人。可是她永远记得那一日她那样游刃有余的反戏弄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客人们。她们在月满楼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她们也见惯了这几个人捉弄人的手段。从来没有一个人不但没有被捉弄,还勇敢的反捉弄他们的。当时白鹭从女孩走出门时的孤单脆弱的身影就判断出来了,她的坚强,她的聪明都是假装的。在她反捉弄的整个过程中,她可能心正滴着血,只是她却硬逼着自己将其完成的完美罢了。她们几个都是笑脸迎人之人,这其下的辛酸和痛楚只是她们自己才清楚。但是那日之后,这小女孩却像是失踪了,如果不是今天雨燕无意的提起,房掌柜可能就这样将她遗忘而饿死在这个柴房了。想到这儿,白鹭忍不住脸上露出同情和怜悯的神情。
这几个人我是认识的,等到稍稍站稳之后,就转身而走,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更经受不住任何人的嘲笑了。我不能让别人看到我的脆弱,我不能让别人看到我的受伤,就算伤口化脓腐烂,我也会把它藏好,不露于外人眼中。
“明明那么脆弱敏感,为什么要掩藏,为什么将自己装扮的这么坚强冷酷?难道世上就没有一个人值得你信赖,值得你倾诉吗?”开口的是雨燕,回想一下这女孩令人震撼的行为再看看她现在失魂落魄却强自勉强的时候,难掩心中的怒其不争之意。这个小丫头多么像当初不愔世事的自己!
我的脚步一顿,心中有一片苦海泛滥,我真的没有一个人可以信赖,真的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述。我,到头来,还是我,在今日之前我已经验证完毕了。我不是不需要同情,不是不需要关心,我是根本没有人同情,根本没有人关心。但是这一点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出来。
黄鹂看着她受伤的表情,温柔的拉起她的手,真诚的说:“跟我们做朋友好吗?”
我呆呆的看着她们,她们的眼中没有捉弄,没有嘲弄,没有恶意,有着对我的欣赏,有着对我的心疼,有着对我的诚恳。而我,太需要有人关心了,我太需要有人倚靠了,我还能经受得住别人再一次的戏弄吗?
我突然发现,那一日如果我没有发现冯延涛他们的恶作剧,那么在那个过程中我至少是迷蒙而开心的,就像做着美梦一样,只要不醒来就是美好的。但是我却边做着梦边清醒的知道这只是梦,所以做梦的过程中我痛苦,梦醒的时刻我更痛苦。我终于发现了,智慧有时候其实是一种负担。
三个翩翩仙子搀扶着我,将我带到了一个明亮温暖的房间。
我被按在凳子上,不一会儿我的面前有了一碗鸡汤。我呆呆的看着那鸡汤,上面的热气氤氲,迷湿了我的睫毛,也迷湿了我坚硬的外壳。我分明听到盔甲碎片落地的声音,清脆悦耳。
不一会儿,我听到了黛娥的声音,她叽叽喳喳的问着关于我的问题,其他三位很有职业道德的保持微笑中的缄默。然后在我的面前,月满楼的四大花旦坐了下来。
“你不要怪房掌柜好吗?他确实是忙坏了,所以才会忘了你还被关在柴房里。”我淡淡的苦笑着,不要怪房掌柜,因为房掌柜忙得很,他不小心忘了那个柴房中有一个濒临死亡的女孩正挣扎在痛楚和绝望的边缘;我甚至不要怪叶志远,因为他只是生气而随便说了一句话让我反省反省来舒缓转移他的气愤,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考虑一下他随意一句话给别人带来的会是什么。
苦笑中,我看向对着我说话的人,豆蔻年华的她楚楚动人,冰肌玉肤,滑腻似酥,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娇小玲珑,看上去就像是那种不善言辞的笨笨公主,那种可爱无辜的笑容,使得她有着天生的小女人娇怜样,让人一看就想要去保护她,宠爱她。
她似乎看到我的眼神中有着探查的成分,笑着说:“你好,我叫黄鹂,是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