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老鼠没有再回船上,而是跟着我们一起回了过龙村,他在祠堂坐了一会儿就去西凤镇上了,说是要为晚上的事做准备。
中午吃过饭后,我闲得无聊,就缠着爷爷讲当年是怎么救得水老鼠的。
爷爷眼神复杂的看着院子里的大樟树,怔怔出神想了好久,才缓缓的开口。
那是1977年的春天,那时还没有分田到户,爷爷刚从外面回到过龙村才没多久,一天深夜,有个中年汉子火急火燎的敲开了他的房门,他的背上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孩。
“太公啊,你快看看我这娃儿是怎么了!”中年汉子放下孩子,带着哭腔说,就差给爷爷跪下了。
爷爷一看孩子的脸色,顿时吓了一跳,孩子的脸色白里透着青,诡异到了极点,而且还抽搐,一摸脉门,脉象若有似无的,而且气息极为虚弱,他急忙给孩子扎了几针,又连夜出门找了几味草药回来熬成药汤,给孩子喝下,一直忙活到后半夜孩子的情况才有所好转,缓和了下来,虽然脸上还是很苍白,但是身体已经不再抽搐,能安稳的睡觉了。
到了这个时候,爷爷才有时间问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汉子见儿子安稳的睡了,知道自己找对人了,就将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他是南边张柳村的张大全,这孩子是他的儿子,也就是小时候的水老鼠,哦,对了,那时候他的名字叫小耗子,两天前的早上,小耗子上山捡蘑菇,却迟迟没有回来,家里人急了就上山去找,后来还发动村里的人一起找,终于在一个松树林的坟头找到了他,不过小耗子那时已经不省人事了,家里人急忙把他送到镇里的卫生所,可是一天一夜过去了,没有任何的效果,孩子的情况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后来还是小耗子的奶奶说,可能是遇到脏东西了,这才找到了爷爷那里。
爷爷一听就明白了,那个松树林的坟头才是关键,当下呢,心里就有了计较,就留张大全父子俩在家里过夜,说是明天带着孩子去坟头祭拜一番,事情也就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爷爷准备好祭品,让张大全背着孩子一起去了松树林。
到了地头以后,爷爷仔细一看附近的地势,当时就傻眼了,这里背山望水本是一处风水佳地,可是现在却被一股阴气盘踞,竟然成了一处天然的养尸之地。
在张大全的指引下找到了那座孤坟,爷爷料定此地必然出现了一位“前辈”,后来我才知道,爷爷一直就将那些年深月久的东西,称作“前辈”,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把水虺阴灵叫作虺兄的原因。
爷爷将带来的纸钱、元宝、蜡烛等东西放在坟头,却怎么样也点不着火,当时四周没有一丝风,这种情况只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坟堆里的“前辈”不愿意放过年幼的小耗子。爷爷告诉张大全,他的孩子已经被“前辈”盯上了,要解救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孩子的血亲,用自身的鲜血来祭拜“前辈”,但是孩子的血亲却有可能会死。
张大全毫不犹豫的拔出绑在后腰间的柴刀,在自己的手掌划了一刀,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爷爷见状就让他围着坟堆绕圈把鲜血滴落到坟土上,一圈、两圈、三圈、四圈……坟堆虽然不大,绕一圈也就十来步的样子,但是张大全走到第六圈的时候,一头栽倒在了坟头!
爷爷讲故事很有一套,我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院子外传来了拖拉机的“突突”声,水老鼠回来了,他从拖拉机上搬下来两个鼓鼓囊囊的蛇皮口袋,还有四只鸭子。
爷爷招呼我一起去帮忙,我们将东西弄进院子里后,水老鼠将拖拉机打发走了,爷爷看看时间就让我去做饭,我还没有从爷爷的故事中回过味来,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让爷爷讲给我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去做饭让水老鼠吃好了,帮我抓水猴才是正事。
晚上的饭菜,我超常发挥做的特别好吃,不仅水老鼠夸我手艺好,就连爷爷也大为诧异,什么时候我的饭菜达到这个水平了。
因为晚上还有事,平常喜欢小酌几杯的爷爷破天荒没有喝酒,水老鼠就更不会喝了,他可是主角,晚上抓水猴的事客群指着他了。
饭后,水老鼠给买来的鸭子喂了很多拌着黑乎乎的粉末的稻谷,然后带着我和爷爷来到了他的淘金船上,因为水老鼠白天的时候,和另外的淘金船都打过招呼,所以今天晚上没有任何的船开夜班。
我们守在淘金船上,等天完全黑透了之后,水老鼠将灌了药的鸭子抛到河面上,鸭子在离船十几米的地方游弋,不时发出嘎嘎的叫声,水老鼠在它的脚上绑了一根手指粗的麻绳,所以它也游不远。
渐渐的夜已深了,月牙西斜,静静地夜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河水无声的向前流淌。
爷爷的年纪大了,水老鼠让他到船舱里休息,有情况在叫他,本来他的意思是让我也去睡觉,但是我坚决不肯,捕捉传说中的水猴,一辈子都不能见到一次的是,我怎能错过,就缠着水老鼠让我在旁边看着。
他被我缠的没办法,就说要看可以,但是不许发出任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