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李排长带队离开,林凡心中仍不是个滋味。
明明是自己这边有理,虫族逃起来本就难追,军队很有可能是追不到的,自己这些拾荒人也算帮他们解决了麻烦事。
可偏偏他们还要从拾荒人本不容易挣到的钱里,强行插上一脚,明明是相互得利的事,非得做得那么难看,让人心中不是个滋味!
但林凡却始终没有傻乎乎地去讲理,因为他早已不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看在眼里,心里也就明白了。
倘若邓泽不给李排长这份贿赂,这军官指不定就要咬死这两条多足蜈蚣就是军队杀死的,拾荒人一根虫毛都别想指染,
拾荒人挣点钱不容易,虫族逃起来难追之类的客观事实,又关他李排长什么事?事实并不重要,邓泽也不可能跟他论理,官字两把口,怎么说怎么有理。
难道还能跟军队斗不成?
最让林凡难受的是,倘若那李排长是个欺压良善的兵痞,那也就罢了,可偏偏他一开始留给自己的印象不算差。
没有看自己势单力薄,便强取豪夺了虫尸,而是给自己一个市面上还算合理的价钱——即便这个价钱也就是个走私价格的零头,但还想军人按走私的规矩来做生意么?
林凡怎么看他,也算是个正直的军人。
但这次敲诈勒索,收受贿赂,却也是事实。
只能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非一个个死板的身份,虽说人们依靠身份在社会立足,自然是要维持身份,但可以额外捞油水的时候,却又有几人能管得住手呢?
王老板这么一个熟识的人,或是为了维持铺面,或是为了更好的发展,都在暗中做着走私,更何况其他人。
李排长不是强盗头子,手下的兵也不是他的私兵,哪怕自己孤身一人在丛林里,他也不可能让他的手下把自己杀光抢光,没有哪个兵会执行这种一定会被军法杀头的命令,只为了服从一个靠一纸文书任命的排长。
所以他还不如发点善心,留点体面。
但到了模棱两可,不会明面违背军法的情景下,他对邓泽敲诈勒索自然就强硬起来了,这是不赚就是亏的买卖。
道德又值几个钱?
林凡想得极为清楚,他也极为理解这种行为,但他心中的不甘却怎么样也没有因自我排解而消散,反而越来越浓。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就得做被人鱼肉的弱者,沦为这套社会暗面运行秩序的忍受者之一?
然而现实却是,无论此刻的自己再怎么不愤,自己也当不了“李排长”,甚至连拾荒人的头目都不是……
自己只是一个“拾荒人甲”,在谈判时连句话都说不上,在分钱时会因为这次的勒索而少拿,仅此而已!
钱不是主要的事,主要的事是憋屈,是那种连发言资格都没有的憋屈。
但在他的不甘转化为动力,动力转化为实力之前,他只能当个“拾荒人甲”,现状不会因为他的心绪而改变,只会被他的心绪所孕育出的行动所改变。
他唯有在弱小的现状中,为了渺茫的成长希望而战!
这支拾荒小队的负重已经不轻了,不敢再招惹任何虫族,哪怕只是发出声音都是容易引起风吹草动的禁止行为,直到他们小心翼翼地返回到城门口,这才互相开口-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