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从一开始的为难,到后来看着两位大人相争,自己插不上嘴,只能在一旁昏昏欲睡。
如今被周镇海点名,皇上立马坐正了身子,看了看左右两位大人,脸上满是纠结。
突然,他眼睛一亮,看到了两人身后一直缩着脖子,努力减少存在感的右相。
于是出声道:“右相,你怎么看?”
右相沈方儒身子一颤,似乎很不情愿地走了出来,行了一礼,讪笑道:“方才听两位大人所言,俱是有理,臣愚钝,也不知该如何决断。”
周镇海闻言,冷哼一声。
倒是李延年转向沈方儒,质问道:“右相也是文人,应该知道天下有才之士,是多么需要科举这个机会,朝廷又是多么需要这些人才,右相怎能如此敷衍了事?”
周镇海嘲讽道:“李大人,这话你问右相可是问错了,若是所有科举选拔的人才,都像右相一般,只知明哲保身,就算进朝为官,又有什么用?”
这话说的可不好听,但是沈方儒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讪笑两声,竟是默认了。
李延年见状,也不屑地瞥了一眼沈方儒,又将目光转向了皇上。
皇上见事情又踢到了他这里,小心翼翼地提议道:“要不然,此事稍后再议?朕再考虑考虑可好?”
堂堂九五至尊,竟然连个结束议事的权利也没有。
李延年听了,还想说什么,却被周镇海抢白道:“既如此,那臣等告退。”
说完,转身看向李延年,伸手道:“李大人,请吧。”
李延年拂袖而去。
沈方儒也紧随其后。
整个大殿变得空空荡荡,伺候的太监和宫女这都被赶了出去,只有皇上坐在龙椅上,抬手支额,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龙椅旁边,立着一个太监,看着三十岁上下。
他瞥了一眼皇上,知道他没有睡着,于是轻声问道:“陛下,可是累了?”
皇上有气无力地出声道:“朕只不过是扮演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子,有什么累的?”。
太监听了这话,知道皇上此刻一定心情不好,于是轻声试探道:“陛下,奴才刚刚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您可要听一下?”
皇上不置可否,太监见状,便自顾自将今天御花园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等他终于说完了,皇上这才睁开眼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苏祥,朕好像没有让你去打听沈颜回的事情吧?”
苏祥低着头,有条不紊地道:“奴才只是刚才路经御花园,听到了这件事,觉得有趣,又见皇上似乎是累了,这才说给您听一听,权当逗乐罢了。”
皇上哼笑一声:“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沈颜回大胆包天,竟敢给朕下毒,朕绝对不会轻饶了她,只是,顾景白说这毒着实古怪,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解的了,而且,我也很好奇,想看看沈颜回单枪匹马一个人,要怎么给苏予升洗刷冤屈。”
“是,”苏祥恭敬地回道,“这沈才人刚刚进宫几天,便敢惹下这么大的事,确实不是一般人。”
他往后倚到椅背上,看向远处,眼神变得悠远:“这宫里安静了太久,也该热闹热闹了。”
突然,桌子上的茶杯晃了晃,里面淡褐色的茶微微泛起波澜。
皇上瞥见,抬手在桌子上扣了扣。
下一秒,一身形修长的黑衣人从天而降,跪在了皇上的下首。
“卑职参见皇上。”
皇上看着跪在下面的人,身形未动,只淡淡的问道:“暮云,让你调查的事,可是查清楚了?”
“是,卑职幸不辱命。”
“起来说吧。”
暮云站起身来,对着一旁的苏公公点了点头,对皇上道:“卑职查到,沈才人在进宫之前,在沈府的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哦?怎么艰难?”皇上虽是在问,但脸上更无一丝好奇之色,仿佛只是随口问起。
“卑职打听到,右相当年高中之后,便娶了镇北将军的爱女为妻,夫妻关系一直很和睦,但自从镇北将军出事以后,右相便待沈夫人冷淡了很多,后来便带回了一名妾室,还有一儿一女。”
“此后,右相便对沈夫人母女更加冷淡,反而对妾室倍加宠爱,所以沈才人从小便受尽姨娘和弟妹的欺负。”
皇上打断他的话,神情颇有些无奈道:“暮云,我好像让你查的,是沈颜回背后到底是谁在指使吧?”
暮云抬头,眼神颇有些无辜:“卑职还没说到那呢。”
皇上扶额,头疼地揉了揉,摆手道:“你继续。”
“是,”暮云接着道,“幸而沈才人从小在镇北将军府长大,镇北将军十分疼爱这个外孙女,时常亲自教导她武功,甚至连兵法也教了一些。而且在出征之前,镇北将军为沈才人母女留下了四名侍女,分别名为檀香、火画、凌娟、竹丝,这四名侍女武功高强,并且各有所长,也正是因为她们,沈才人才得以平安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