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主屋里,李招贵看着躺着的李老头,一段时间不见,人已经瘦了很多,凹陷的太阳穴贴着两张发黄的膏药,浑浊的眼睛在看向他的时候微微闪着光亮。
他上前喊了一声爹,李老头激动的动了动脑袋,这段时间他已经好了很多,不发病的时候,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大夫说他这情况比较凶险,所以他只能卧床修养。
屋子里的冯老太,不知从柜子哪个角落里,翻出来一块皱皱巴巴的细棉布,就要给李招贵擦擦身上的衣服。
李招贵不动声色的避开,开口道:“娘,我没事,一点小雨淋不坏。”
说着他看了眼那皱巴巴的布,接了过来道:“娘,你坐下,我帮你擦擦头发上的雨水。”
冯老太一愣,瞬间受宠若惊,大儿子伺候他,这还真是难得一回,老太太欣喜的坐在床边上,享受着儿子的照顾。
李招贵象征性的擦了几下,见差不多到时候,他开口道,:“爹,娘,我这次来其实是有件事和你们说一声。”
不待老两口开口,他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冯老太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心惊肉跳,就连躺着的李老头也强撑着身子要起来。
“你这是干啥,招贵快起来。”冯老太说着就要扶起来李招贵。
“爹娘,儿子不孝,怕是不能给二老养老送终了。”李招贵哽咽着不肯起来。
冯老太一听慌了神,也不再拉李招贵,床上的李老头也不管大夫的叮嘱,直接坐了起来,好半天才开口道:“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学业出问题了?”
李招贵垂下眼眸,这才说道:“前些日子,儿子陪同几位同窗好友去镇上的酒楼吃饭,不曾想那酒楼竟然二丫和人合作的,酒楼掌柜见我是二丫大伯便请了我们这顿饭。”
李招贵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道:“后面,我那几位好友也知道了此事,又央着我去那酒楼吃饭,那掌柜的见我又是读书人,每回去都很热情,还将饭钱都给我算在二丫账上。”
冯老太听的迷糊,她只知道,二丫和大酒楼合作上了,这死丫头,肯定和那掌柜的不清不楚,不然就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人家大酒楼能和她合作?
儿子去吃几顿饭又如何,就该算在那死丫头账上,这,完全没问题啊。
而床上的李老头,自从家里次次在李心艾那里吃亏丢脸,这次当儿子提到她,心里不由得警铃大作。
李招贵见二老没声音,又接着道:“可我这个大伯,吃饭总是叫侄女掏钱也不对,本想着回来以后把钱给那丫头送去,结果,她…”
“那死丫头又做什么了!”冯老太心急,每次一提到那死丫头就没好事。
“她在我那些好友之间散播与我李家的恩怨,惹得好友悲愤,又借此要挟我让我签下欠酒楼十五两银子的字据。”
“啥?”
“十五两?”
老两口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这是吃了什么金贵东西,竟然要十五两。
哪是吃饭啊,分明就是打劫啊。
“嗯,所以,儿子打算自己去帮人家写信也好,描字也好,把这笔银子赚出来,只是,不能在爹娘面前尽孝了,求爹娘原谅。”
李招贵说着连磕了三个响头,这三下,次次磕在了老两口心里。
冯老太看着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十五两?
现在老三那个短命鬼没了,家里除了地里的收成和那几只老母鸡下蛋能卖些银子,其他哪里还有进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