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邪庙,随即响起了一阵惨绝人寰的女子叫声,跟着惨叫顿止,继之而来的是一连串吸吮浆液的声音。就像是一头野兽,在吸吮着死尸的脑浆。
当一切平静下来之后,余下的,仅有古庙外呼呼的风声。连风,似乎也为适才所发生的事而战抖。
邪庙内,那个少女早已尸横地上;在她的眉心之位,已给戳开了一个如指头般大小的深孔,瞧真一点,深孔内一片空洞,显见内里的东西早给吮个清光。那些东西,可是她的脑浆?
那个鬼王仍是做然屹立,一丝如血如浆的黏液自其嘴角缓缓淌下,他不慌不忙,以舌尖把那些黏液舔回,回味半响,才悠悠的自言自语:“好新鲜的脑浆!已经七年没有吃过这样的脑浆了,惟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脑太无知。我最喜欢吃的,是智者的脑浆,还有,勇者的脑浆……”
“这两种人的脑浆,最令人回味无穷。”
言毕冷冷睨着那个死不瞑目的少女险上那丝无限惊恐的表情,邪邪一笑,道:“你太俊了,你为何要如此害怕?”
“这个世上的人自出娘胎那刻开始,便已往定了死的命运;故人生就是如此,没有真正值得哭或笑的事情,也没有值得惊恐的事情……”
“而且,为了答谢你把我从漫长的沉睡中唤醒过来,我让你成为我这个强者的晚餐,其实,是你一生最幸福的事,你明白没有?恩?”
那个鬼王说罢倏地一回蹬在那少女的脸上,“勒”一声,那少女的头颅当场如瓜般给他踩个稀烂,骨血横飞。鬼王满意极了,因为他最喜欢看别人头颅爆开的情形。
他徐徐的转身,刚想步出庙外,便看见一个人正站在庙门边。那个人身披一袭曳地黑色长袍,满脸花斑斑的油彩,惟是左眼窝却空出一个深黯的窟窿;那个窟窿,就像是他心头一股无法平息的恨,深不见底。
“鬼王,好久不见啦!”那黑袍男子笑道。
鬼王闻言方才遏步,沉沉的道:“鬼奴,你的眼睛哪去了?”
黑袍男子阴笑一声道:“鬼王还记得三年前打伤你的那个人么?”
鬼王冷酷的脸容上忽然现出一丝狰狞,森然道:“明月心?你的眼睛是她伤的吗?”
鬼奴斜眼一瞥神将,阴险一笑,一字一字的推波助澜:“鬼王还记她呐,不错,正是她!”
鬼王道:“她为何伤你?”
鬼奴冷笑道:“宗主让我探查神月谷,不巧遇上了这妖精,她的天妖斗月轮好生厉害,看来已尽得澹台老儿的真传!”
鬼王一直都不屑直视鬼奴那张花斑斑的脸,骤闻此语,当场不由自主向他横眼一看问道:“大哥还在让你找七无绝境?”
鬼奴点头道:“不错,七无绝境目下正在神月谷地火之心中。现下拜月教重兵把守,鬼王若是出手的话,那夜帝之宝还不是手到擒来。”
鬼王呆呆着望着天空,森然喝道:“明月心!”这三个字每个字都像蕴含无匹力量发出,空寂的邪庙登时给他的声音震得摇摇欲塌似的,庙顶瓦片亦籁籁堕下。
排出倒海的妒恨,霎时间在他体内不住膨胀,令本来冷如止水的他突然变作另一个人。他恨得狠咬牙根,两拳紧握至虎口迸血,额上青筋暴现,双目似要喷出熊熊妒火!
三年之前,她已拒绝了他的爱,伤了他的心。他从没有爱过一个人,但这次他陷入了温柔的陷阱,他虽然霸道,她更不弱,他只能与她打成平手,根本制服不了她。
而此事更触怒了拜月教主,尽封他全身经脉,把他藏在神像之内,要他在无边的沉睡中好好反省。
不堪回首的前尘往事在鬼王脑海再度波起伏,令他早已妒火中烧的心更烧得一片通红,无纵宣泄,他惟有恨得仰天怒吼:“明月心,从来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不例外!”
撕天抢地的呐喊,顿时迸出膨湃绝伦的压逼力!“轰隆”然一声撼天巨响,整座邪庙赫然给他如痴如狂的声音震个崩塌!好可怕好骇人的力量!这究竟是什么力量?屋梁砂石汹涌盖下,鬼奴故意以言语相激,亦不虞他会如斯激动,怆惶后撤。
鬼王居然没有后撤!他竟然不闪下避,任得屋梁砂石塌在自己身上!尽管石块与屋梁不断向他压下,甫触及他的身躯,却当场纷纷迸裂飞散,他,浑身丝毫无损。
巨响过后,漫天蔽目的飞沙亦冉冉散尽,鬼王赫然依旧傲立于颓垣败瓦之中。一切已经倒下了,只有他,是不倒的!
他的脸又再次回复一片冷酷,激情不再,且还开始盘算,他漠然的道:“鬼奴,你深夜来访,决不会是那么安着好心,你是来让我帮你夺得七无绝境是吗?”
鬼奴狞笑道:“宗主之命,属下必定竭尽全力,鬼王既然出关,何不亲往神月谷一会,一来可报昔日受伤之仇,二来可帮宗主夺得夜帝秘宝!”
鬼王仰天狂笑,一面举步前行一面道:“幻月心经,七无绝境,哼,我在神像三年,功力已突飞猛进。就让我来撤底证明,我的‘幽冥鬼体’比她的‘明月之心’更为强大,我要让她彻底臣服在我的脚下!”
鬼奴心中暗暗吃惊,幽冥鬼体?鬼宗无上秘术,难道鬼王竟然修炼出了幽冥鬼咒?
鬼王已带着恐怖而残忍的笑声缓步而去,迎面而来的树木挡者披靡,尽给他的笑声震个一断为二,看来,他真的身怀可以极为恐怖的力量!
今夜的星光并不灿烂,只有一重一重黑压压的乌云,吞蚀着混浊的人间。茫茫天地,更如同抖开一层如迷雾般的黑纱!令人打从心底冒涌一种不知因何而起渺无止境的寒意。在漫漫长夜当中,总会发生无数恐怖诡奇。难以想像的事。
半天崖外铅云汇聚,狂风大作,随后一声霹雳,声传数百里。杨潇看见乌云密布在魔宫深处,偶尔几道闪电闪烁其中,其广若海,其威如涛。
宇文长风众人逃出黄泉魔宫,众人齐聚一团,明月心躬身对着宇文长风说道:“爹爹命我前来相助各位剿灭黄泉魔宫,怎奈魔宫势大,难以尽除,宇文前辈若是不弃的话,不若到我望月峰盘亘数日。”
宇文长风静坐调息,双目微闭,他身中幽闭天罗,受伤颇重,只听他缓缓说道:“你爹还呆在轮月宫?二十年没下来了吧?”
明月心道:“爹爹一直在参悟天书月字卷,无心过问凡尘之事,如今拜月教乃是叶师叔代理教务。”
宇文长风微微一笑道:“叶孤灯?”
明月心点头道:“正是,叶师叔曾对我说,昔日他曾受前辈指点,一生受用无穷。”
宇文长风沉吟半晌道:“既然你爹要修炼天书,咱们就不好去打扰他了,我和柳五他们要往无生剑冢一趟,今日之事,算我宇文长风欠他的,不过你回去对他说,他自创拜月教,我也不会原谅他的。”
明月心躬身道:“前辈哪里的话,即是明月天国一脉,哪能分你我呢,爹爹自创拜月神教也是逼不得已,如今神教四分五裂,还需大伙团结一心,宇文前辈德高望重,若前辈登高一呼,大伙必定响应。”
宇文长风冷笑道:“是吗?恐怕你爹就不这么想吧?你带厉兄,扶兄他们回去吧。日后魔宫若有异动,咱们再联络。”
明月心躬身点头,忽然又道:“还有一事,还请前辈恩准。”
宇文长风道:“什么事?”
明月心看了看杨潇道:“我拜月教堂主平沧海曾将一枚古玉交给这位兄台,还请归还我神教。”
杨潇闻听道:“不错,平前辈是曾交给我一枚至尊玲珑,我本不予,但平前辈坚持化入我的紫府神宫之中,实非我意。”
宇文长风仰天大笑道:“我潇儿果然是福缘深厚之人,至尊玲珑乃是夜帝传承,只要夺得明月令,即可接任夜帝之位,既然化入紫府神宫,哪能在交出来,这只能算是天意如此,澹台夜明步步算计,恐怕还是棋差一招咯,终归是人算不如天算。”
明月心面色微愠,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想请杨兄弟,前往我神月宫一趟,不知杨兄可否赏脸?”
柳随风心道,拜月教虽然似友非敌,但澹台老儿野心不小,此去龙潭虎穴,危险重重,便有意阻止。
不料杨潇却微微一笑道:“那又何妨,我早就想逛一逛这明月九重天了,正好你来带路。”
柳随风脸色微变道:“这……”
宇文长风沉吟片刻心道,潇儿即已获得夜帝传承,将来若是继承夜帝之位,必须要有拜月教的支持,当即笑道:“既然如此,去逛逛也好,潇儿,你既已得夜帝传承,福缘深厚,日后绝非池中之物,此去神月宫要小心在意,多交朋友,少惹是非,懂了吗?”
杨潇躬身道:“是,外公。”
百里冰在一旁道:“杨大哥,我也随你一起去。”
杨潇道:“冰儿,此去拜月教,不日即回,你替我好好照顾好外公,我回来后去剑冢看你。”
当下众人分别,杨潇随着拜月教众人回神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