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的脸?”杋洛吓的一个趔趄,瘫坐在地上。他急急四处张望,似乎想找个地方或某个人来遮掩躲藏。
“怎么?你害怕了?……她有那么吓人么?”半面悄无声息的从暗处走来,继续道:“别找了,不会有其他人在这,我们怎么可以让他人看见?否则不恰好证明你与妖孽为伍?”
杋洛觉得自己窝囊之极,起身持袖轻抚面额,缓饰了方才的失态。“不是这样的,可怜哪个姑娘不珍惜自己的容貌?又何况随风呀!所以方才十分惊异,替她心伤,不知她为何这般模样!”
半面道:”若你不曾到浮黛山讨药,若你不曾向皇帝献药,那狗皇帝也不会让红封真人带着赵杋珣去浮黛山伐树,也正是因为这次伐树才害她在东宫现形,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她差一点就死了。说起来要怪谁呢?她有怪过你么?若不是她次次义无反顾的相救,你和嫄儿恐怕连今日都活不到了!”
“半面,不要说了!”随风道。自从放下了对赵杋洛的情念,她对这人只剩下了本能的保护,也许是出于母亲般的看护,也许是出于对苍生社稷的维护,所以对于那人如何看待她这张脸,她已经彻底不在乎了。
“小风,不用替他说话,你们方才的话我都听见了。”半面继续对赵杋洛道:“你处处怪她怨她,难道你就没有错么?……身为储君为何这般懦弱?处处等待别人来保护你,这样何以治天下?”
杋洛被怼地哑口无言,呆呆地站着,伤心到了极处。
半面只觉满腔愤怒,越发替随风感到不值,便拉起她道:“小风,咱们走吧,他已经不是从前的赵杋洛了,还管他作甚?”
“不要!”杋洛回过头去,悻悻望着半面,道:“我错了!”
杋洛双膝跪地,痛哭流涕,谁不想有尊严有体面的活着,可是他不甘心就这么一了百了的死了。“明日就是我的死期,求先生救救我,救浮黛仙姑救救我。也许我是懦弱,但人若死了还谈什么治天下呢?我不是怕死,只是不想这般委屈而死,要死也须死的轰轰烈烈才不枉此生!”
半面停住脚步,其实他并非真心要走,他既气杋洛如此斥责随风也气杋洛这般没有骨气,但毕竟亦师亦友怎会轻易舍杋洛而去?且听随风道:“他这般喜怒无常,必是极度悲伤的原因,我也何曾不是呢?别生气了,此事生死攸关,我们不能不管。”
半面一言不发,显然余气未消。听随风又道:“现今该如何是好?实在不行,我就去杀了那个狗皇帝,然后替他写份遗诏,让杋洛登基为帝!”
杋洛一听,顿时脸色煞白,这不是让他间接的弑君弑父么?还好半面说了一句:“不可!”
“为何?那你说怎么办?”随风问。
半面道:“那日你不许我沾染凡人血,此时我也不能许你为之,后果自然不必多说。况且,帝曰杋洛与妖孽为伍,然今不论真假都已是流言纷纷,就算杋洛登基为帝,也未必可获群臣之心,帝位不稳何其了得?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为今之计的须得到皇帝和大臣的认同!”
随风娥眉紧锁没了主意,寻思一阵,问道:“大臣们不一直都向着杋洛么?皇帝现在又如何?”
半面道:“方才我去了皇帝的寝宫,他的病情很重,群臣在外议论纷纷,因给赵杋珣的圣旨遗失,太子位悬而未决,大家在等着皇帝的决策呢!由此可见,群臣之心已乱,并非齐心向着杋洛了。”
这时远处传来鸡鸣之声,糟糕,天快亮了!
随风见半面若有所思,这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再看向杋洛,都急不可奈了。可冥冥之中她总认为杋洛是真龙天子,难道是直觉错了?事到如今保杋洛性命自然不是难事,但要夺回储位还需精心谋划,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光阴虽紧可着急也无济于事,便安慰杋洛道:“你不会有事的!若为真龙天子怎么会这般轻易死去?”
听她此说,半面突然眼前一亮,道:“小风,你所言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