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低着头坐在那里,沉默不语,他既然决定不插手此事,自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多嘴。
晚饭后,李云天把张有德喊到了书房,向他询问冯老大一事的对策。
自从去年坠水后李云天一直把张有德当成了他最“信任”的人,遇到事情后都会找他商议。
“大人,属下觉得这件事情有着诸多可疑之处,齐德贵是德安县最大的粮商,家世赫赫,应该不会与水匪勾结。”张有德想了想,不无担忧地说道,“大人,此事一旦处理不好,势必影响与德安县的关系,大人要谨慎行事。”
对于冯田的事情张有德是一清二楚,作为湖口县县衙胥吏的首领,鲁云山做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不可能瞒他,当时他可从中得了不少好处。
如今冯老大要找齐德贵的麻烦,张有德自然要维护齐德贵,冯田一事就是他的手里的把柄,以后他能用来威胁齐德贵为他做事。
“本官也觉得这件事情十分蹊跷。”见张有德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李云天心中暗自一声冷笑,皱了皱眉头后说道,“这个冯老大可当真能够惹事的,给本官找来了这种麻烦。”
“大人,明天升堂的时候看看他是否有确凿的证据,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就是诬告,对这种刁民大人当重罚于他,以儆效尤。”张有德感觉李云天言语中对冯老大流露出厌恶和不满,不适时宜地挑拨着。
古代并没有“诬告罪”这一说法,按照大明律例诬告者要反坐,也就是说如果查明冯老大是诬告齐德贵通匪的话,那么冯老大就会以通匪罪被论处。
李云天闻言点了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神色,这使得张有德心中不由得窃喜,如果李云天现在就厌恶冯老大的话那么明日在公堂之上自然会刁难他。
回到后宅,李云天坐在书桌后面漫不经心地翻阅着《史记》,他先前还有些拿不准冯田是否是替代齐祥辰死的,毕竟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推断而已。
不过,与张有德接触后他的心里已经有数了。
张有德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以心地善良的老好人面目出现,对人待物都非常和蔼,可刚才竟然对冯老大落井下石,那么齐家肯定与冯田之事有关。
恐怕张有德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对他“信任有加”的县太爷私下里已经开始动手修理他,而惩治鲁云山就是李云天送给他的一份大礼。
第二天上午,县衙外密密麻麻围满了人,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冯老大要状告齐德贵通匪一事早已经传遍了县城,不少人赶来看热闹,都想知道李云天会如何审这个案子。
在绿萼的伺候下李云天穿上了他的大襟斜领青袍官服,头戴黄绢乌纱帽,腰束银带,脚踏黑色官靴,整个人在服饰的衬托下显得俊朗不凡。
尤为醒目的是,他的官袍正前方的补子上印着一只紫色鸳鸯似的水鸟,名为鸂鶒,表明了其七品官的身份。
李云天对着铜镜照了照,很满意自己的这身造型,更喜欢身上的这份儒雅气质,很好地掩盖了他的气势,使得对手第一眼就对他产生轻视。
“来人,带冯老大!”县衙正堂,李云天落座后望了一眼密密麻麻聚集在大堂外面的百姓,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
“草民冯老大,叩见知县老爷。”冯老大很快被一名衙役带了上来,跪在地上向李云天行礼。
“冯老大,本官问你,昨天为何击鼓?”李云天瞅了一眼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大人,草民怀疑侄子冯田已经被齐德贵害死,所以举报其暗中勾结水匪,希望能给冯田讨一个公道,请大人给草民作主。”冯老大把昨天告诉王宇的事情又向李云天讲了一遍,然后以头触地,高声喊道。
“冯老大,你可知大明律例规定,诬告反坐,如果你所告不实,那么本官将以通匪治你的罪!”李云天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高声说道。
“威武~~”立刻,神情严肃地侍立在大堂两侧的站班衙役开始以手里的水火棍敲击地面,口中高喊道,给冯老大制造心理压力,俗称喊堂。
“大人,草民有齐德贵与水匪暗通的证据,冯田告诉草民,几年前他们那伙水匪打劫了一个客商,抢了一尊价值连城的金玉侍女像,上面镶满了宝石,让齐德贵销赃,齐德贵对此十分喜欢,收为己用,准备当作传家宝。”
冯老大抬起头,神情凛然地向李云天说道,“大人,如果草民有半句怨言,愿意承受任何责罚。”
此言一出,聚在大堂外看热闹的百姓们顿时轰一声骚动了起来,在那里嗡嗡地议论着,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牵扯出一尊金玉侍女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