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七人这次的举动不仅扫了李云天的面子,损毁了讲武堂的名声,而且还会被看成是为北直隶士子的蔑视。
如此一来,七人在京师国子监绝对会苦不堪言,哪里还有心思温习功课,备考南直隶的乡试?
况且李云天在南京国子监监生中的名声并不好,是一个诡计多端的狡诈之徒,万一届时他想出什么法子不让他们离开,那么他们可就欲哭无泪了。
因此,张恒七人绝对不想去京师,否则的话后果难料,将成为李云天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其宰割。
“大人,学生等人为何不知道讲武堂有这一条规章?”张恒皱了皱眉头,神情警惕地问向李云天,对李云天的法表示了质疑,毕竟讲武堂的章程并没有向外界公布,是真是假都是李云天的一面之辞。
“讲武堂的章程面对的是那些预备学员,本官也没有想到,有人通过了武举复试后会放弃入堂!”
李云天闻言不慌不忙地回答,随后语峰一转,声音变得有些冷淡,盯着张恒道,“这种情形可谓百年难遇,若非这是讲武堂成立后的第一次武举,有诸多之处需要完善,尔等此举无疑有着欺君之嫌!”
张恒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李云天这番话无疑是对他们进行了警告,暗示着李云天先前已经放了他们一马,否则的话就会以破坏武举为由来定他们的欺君之罪。
能考得南直隶武举文考的第一名,张恒自然不是那种心机愚笨之人,只不过年轻气盛,性情有些偏激,以前只顾着让李云天出丑并没有仔细考虑过事态的后果。
在张恒看来,他主动放弃了武举的前程,一没偷二没抢三没舞弊,李云天除了暴跳如雷外根本就无法阻止他。
不过张恒现在终于意识到了李云天的老道之处,他并没有阻止其放弃武举,但却搬出了讲武堂的规章给他设了一道关卡,使得他顷刻之间就陷入了被动中。
“大人,你这不会是你的缓兵之计,故意敷衍我等的吧?”就在张恒有些懊恼地想着对策的时候,他身旁的一名圆脸监生冷冷地问道。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南京国子监的监生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年轻气盛,又是南方士子中的佼佼者,心高气傲,故而话的语气也就比较冲。
“大胆,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可是重罪!”不等李云天开口,立在他身后的一名策略教官就伸手指着那名圆脸监生高声喝道。
“本官已然当着众人向尔等做出了承诺,岂会轻易更改?”李云天不以为意地抬起右手示意那名策略教官不要跟圆脸监生计较,微笑着向其道。
“我等熬过那三个月,是不是就可以返回南京参加南直隶的乡试?”圆脸监生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先前之言颇为不妥,脸色变得有些尴尬,随后不服气地望着李云天。
“只要尔等没有通过讲武堂的测训,那么就不是讲武堂的人,讲武堂自然无法干预尔等的选择。”李云天微笑着颔首,沉吟了一下后道,“尔等大可放心,既然尔等要放弃入堂,那么本官会从文榜的名单中递补七人,以全讲武堂南直隶学员人数。”
望着面带笑容的李云天,张恒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无力感来,李云天有理有据有节,这使得他没有任何办法,先前准备的一番言辞完全落了空,唯有乖乖地跟着李云天去京师的份儿。
“大人,你可敢当着众人的面给我等签下一份保书,届时要是我等没有通过讲武堂的测训,就可以返回南京。”虽然李云天已经做出了承诺,但是圆脸监生还是不放心,想了想后高声道。
“当然可以,讲武堂是为国选才,绝对不会强人所难。”李云天闻言笑了起来,看来圆脸监生不相信自己,因此笑着道,“不如这样,本官写下一份保书给南京国子监的祭酒大人,尔等七人届时是走是留全靠个人意愿,本官会派人将尔等安全送回南京。”
张恒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不无郁闷地望了一眼圆脸监生,李云天身为堂堂的御史和庶吉士,又当着如此多的人许下了承诺,岂会言而无信?圆脸监生实在是多此一举,反倒让人觉得他们气。
既然李云天已经把话得如此明白,而且刚柔相济,那么张恒七人自然也没有了胡搅蛮缠的心思,灰头土脸地回南京国子监收拾行李,准备跟李云天去京师。
李云天拜访完了郑和后就去了南京国子监,当着众多南京国子监官员和监生的面写下了一份保书,承诺讲武堂三个月的测训一结束,无论张恒七人有没有通过测训,都会派人将他们送来,尊重他们的选择。
这份保书上盖有李云天的御史印信,留在了南京国子监祭酒那里,使得张恒七人松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南京国子监的人毫无例外地都认为张恒七人在七月份铁定会回来,而张恒七人也是抱有如此的想法。
谁也没有注意到,李云天的嘴角处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他既然敢签这份保书,肯定另有深意,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