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将军,李巡抚只带了两名随从,从服饰上看,一个是从五品的副千户,另外一个是正七品的总旗。”在众人的注视下,那名千户想了想后高声道。
“两个人?”王斌闻言微微一怔,显得大为意外。
“王爷,他既然来送死,那么就趁此机会杀了他,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这时,坐在王斌身旁的伪右军都督府大都督盛坚起身,冲着汉王一拱手,杀气腾腾地道。
“万万不可。”那名将领的话音刚落,朱恒就开口反对,沉声向眉头微皱的汉王道,“王爷,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们要是杀了李巡抚,肯定会被外界非议。”
“朱尚书此言差矣,如今我军陷入困境,正好趁这个机会斩了他立威,提升我军士气。”盛坚摇了摇头,高声反驳道。
“盛都督,你可听过哀兵必胜的道理?”朱恒的脸色微微一变,不动声色地望向了盛坚,“倘若李巡抚一死,那么城外的明军必将冒死攻城,届时我军将面临更大的压力。”
在朱恒看来,盛坚的这个做法无疑是将乐安城的百姓陷入了死地,李云天不仅是山东巡抚还是周征的女婿,他要是死在了乐安城里,明军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猛攻乐安城,城内的叛军根本就无法抵御。
另外,李云天手下的骁武军十有**会在城内大开杀戒给他报仇,到时候势必引起其他明军效仿,届时乐安城将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朱恒担任乐安知州多年,并不希望乐安城的百姓遭受如此劫难,否则他将成为乐安的罪人。
尤为重要的是,朱恒想趁着李云天进城的机会尽可能保护家人,他知道自己跟随汉王造反,届时必死无疑,因此想要给家人谋一条出路。
李云天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又在平叛中立下赫赫战功,只要李云天肯为朱恒上一句话,确认他在劝汉王投降一事中立下功劳,那么他的家人就能获得减罪。
从李云天曾经审过的那些案子上来看,朱恒觉得李云天不仅是一个信守诺言之人,而且为人耿直善良,从没有在审案中做出落井下石、株连无辜的事情,通常都会对案犯的那些无辜受到牵连的家眷采取宽大的胸怀。
故而,朱恒相信李云天届时一定会向宣德帝禀明他的功劳,进而使得他的家眷能得到宽大处置。
“战死沙场是军人的荣耀,本都督就是死了,也要多拉几个人垫背!”盛坚对汉王忠心耿耿,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闻言冷笑着道。
“让他进来,本王倒要看看他此行有何目的,否则外人还以为本王怕了他不成。”朱恒刚要开口辩驳,冷不防汉王一挥手制止了他,沉声向那名报信的千户道。
那名千户闻言冲着汉王一躬身,起身急匆匆地离去。
“去,调三百刀斧手来!”等那名千户走后,汉王沉吟了一下,冷冷地向一旁的亲兵下达了命令。
朱恒闻言不由得吃了一惊,双目中顿时流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难道汉王想要趁机杀了李云天?如此一来事态将一发不可收拾!
乐安城北门外。
虽然城门楼上立着众多手拿弓箭的叛军,不过李云天并不担心,神情自若地骑在马上,等待着那名千户回来给他打开城门。
在李云天看来,汉王或许不会见别的劝降者,可是一定会见他,因为汉王心中肯定有很多事情要问他。
果然,半个时辰后,乐安城北门的吊桥缓缓放了下来,城门也缓缓打开。
见此情形,李云天双腿一夹马腹,领着身后的两个人进了城门,其中一个人是李大牛,另外一个人由于低着头所以看不清容貌。
等三人过了护城壕沟,吊桥立刻升了起来,城门也跟着缓缓关上。
“李巡抚进城了。”明军大营营门处的瞭望台上,一名在上面密切关注着李云天的百户见李云天三人进了城,连忙向下方一名骑在马上等待消息的侍卫喊道。
那名侍卫闻言连忙一拉马的缰绳,向宣德帝所住的大帐疾驶而去,向宣德帝禀告这一消息。
进城后,李云天发现道路两旁挤满了叛军士兵和城里的百姓,纷纷好奇地望着他,神情颇为敬畏,都想看看在黑虎镇击败汉王的人是什么样。
在一群叛军骑兵的押送下,李云天三人穿过了人头攒动、议论声声的街道,来到了气派无比、富丽堂皇的汉王府前。
门前立着大批面无表情的叛军军士,一个个盔贯甲,神情严肃地望着李云天,他们是汉王手下的精锐,训练有素,自然与普通的叛军军士不同。
一名身材粗壮的千户已经等候在府门前,见李云天一行到来,于是领着他们进了王府。
王府的院子里,三百刀斧手已经严阵以待,在走道两旁排着整齐的队伍,杀气腾腾地望着李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