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朱瞻坦带兵包围了盛坚等人密议的院子,一场激战不可避免地发生了,由于盛坚等人行事仓促,因此很快就被朱瞻坦所带来的亲兵擒住,关在了王府的柴房里。
与此同时,汉王下令朱恒和王斌巡视城内的军营,以稳定叛军的军心。
由于叛军的左军大都督韦达已经自杀给汉王尽忠,右军大都督盛坚又被关押,而中军由汉王亲自执掌。
故而,叛军五军都督府的四个大都督如今只剩下后军大都督朱恒和前军大都督王斌,两人可谓叛军除了汉王以外的最高将领,足以威慑盛坚手下的部队。
朱恒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希望汉王能降了宣德帝,而王斌并没有支持盛坚杀李云天,也已经隐隐约约表明了态度,故而汉王对两人非常放心。
毕竟,战争打到如今这个地步后,士气低迷的叛军已经不可能逃离被明军团团围困的乐安城。
并不是叛军所有的重要官员都像盛坚等人那样想要顽抗到底,反正他们是死定了,现在不得不为家人考虑了,要是投降的话不定还能给家人换来一条活路。
如果李云天不进城劝降,以汉王的孤傲真的会死战到底,最起码能在青史上留下一个忠烈的名声。
可李云天的话至情至理,给了汉王一个台阶下,尤其重要的是,交趾的战事关系着大明的疆土,要是无法平定的话十有**会被放弃。
汉王可是很清楚朝中那些文臣的心思,交趾地处偏远,是人们眼中的荒芜之地,再加上又是后来并入的大明版图,与其劳师动众地征讨,不如将其放弃。
虽然汉王也觉得交趾没什么价值,不过既然交趾已经归了大明,那么他是断断不会再将其舍弃的,这种有辱大明声威的事情他可干不出来,否则到了九泉之下如何去见洪武帝和永乐帝?
可宣德帝就不一样了,他太过年轻,又初登大宝,纵使有心维护大明的疆域,倘若那些世故老辣的文官们从中作梗,届时也就只有舍弃了。
因为交趾,汉王不想再与宣德帝打下去,到底两人是一家人,如果因为两人的纷争误了平叛交趾的大事,那么他即使是死了也不得安心。
另外,从李云天到来后朱恒、王斌、盛坚和罗山等人截然不同的反应下,汉王已经知道叛军的人心已经散了,他再坚持下去的话只能是自取屈辱,保不准城里会发生一场哗变,届时名声可就全毁了。
其实,自从黑牛镇一战后,汉王的心理就已经在悄无声息中发生了变化,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败在李云天的手里,心理上受到了重挫,也为投降埋下了伏笔。
李云天并不知道盛坚等人想要铤而走险,妄想废了汉王拥立齐东王的事情,现在是腊月,天气寒冷,牢房里凉飕飕冷得要命,他双手抱着胸冻得直哆嗦。
虽然牢里的地上铺着有不少干草,可那草又脏又臭,里面甚至还有一些李云天不知名的虫子再爬,他可没有勇气用那些干草来御寒。
就在李云天在那里冻得哆哆嗦嗦的时候,耳旁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于是他下意识地睁开了双目,这个时候来牢房的人绝对与汉王有关。
“王爷!”片刻之后,李云天就看见汉王和朱玉馨在几名侍卫的簇拥下出现在了牢房的走廊里,于是连忙起身冲着汉王一拱手。
“本王有件事情一直不明白。”汉王在牢门前站定身形,不动声色地望着李云天,“朱高炽和朱瞻基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使得你死心塌地地为他们卖命,三番两次坏了本王的好事,你要是助本王得了天下,本王能使你封侯列相,远比他们给你的多得多!”
“王爷,并不是先帝和皇上给了下官什么好处,下官之所以尽忠先帝和皇上,完全是一名臣子的本份而已。”李云天早就料到汉王肯定会有此一问,于是向他一躬身,郑重其事地道。
“你不要用这些废话来搪塞本王,事到如今本王只想知道朱高炽和朱瞻基给了你什么好处!”
汉王闻言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双目阴冷地盯着李云天,“本王可不是三岁孩,能任你三言两语就打发了的!”
“王爷,先皇和皇上不是给了下官什么好处,而是能给天下黎民一个太平安康的盛世。”
李云天沉吟了一下,一本正经地望着汉王,“先皇登基后修明纲纪、淘汰冗官、减赋赈济,使得我大明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国力日益恢复,敢问王爷如果夺取天下是否也能与民休息?”
汉王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万万没有想到李云天竟然出如此一番话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回答。
李云天的没错,要是汉王登基,绝对不会像洪熙帝那样采取休养生息的政策,他一定会效仿永乐帝那样,为大明开疆拓土,永乐帝的南征北战已经掏空了大明的国库,届时百姓们的生活无疑将更加困苦。
汉王凝神盯着李云天,想知道李云天是否是在用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敷衍他。
李云天面沉如水地与汉王对视着,神色平静,没有丝毫的胆怯。
“三妹,他交给你了。”片刻之后,汉王神情为之一黯,扭头向身旁朱玉馨了一句,然后抬步离去,背影颇为落寞。
想到当年李云天不远千里,历经重重险阻将永乐帝的遗诏送给洪熙帝,汉王不得不相信李云天的是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