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到交趾路途遥远,等定南将军来了城外的百姓恐怕早就激起了民变!”
李清正知道李云天已经向交趾赶来,不过他可没时间等了,神情严肃地向城南粮仓监督道,“这件事情本官已经决定,你速速让人打开仓门!”
京城到交趾何止千里之遥,再加上道路崎岖大军行进不易,李云天赶到交趾怎么也得是两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届时城外的那些灾民即使不爆发民变,恐怕也要饿死不少。.
在李清正看来,李云天身为平叛大军主帅,自然要跟平叛大军的主力在一起,即便李云天派来了先锋部队,可先锋部队的人也没有开仓放粮的权力。
李清正几天前已经将宣化城缺粮的事情上奏给了朝廷,可算上路上的时间还有朝廷办事的流程,怎么得也需要一个多月才能得到朝廷的回复,而且还不一定会开仓放粮,因为平叛大军也需要粮草。
虽李清正已经不再京城里,但毕竟当过翰林学士,接触过许多国家机密大事,故而知道朝廷现在已经拿不出来给李云天平叛用的军资,故而宣化粮仓的这些粮食很可能要留给李云天。
李清正心里知道,宣化城里的这批粮食现在很重要,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灾民活活饿死,故而决心打开城南仓储,放粮救济灾民,同时安排人前去与太平府知府交涉,让拦住山口的太平土司撤了关卡放人通行。
归根结底,事情的源头是柳升的惨败,谁能想象十二万明军竟然会被叛军一句打垮?进而带来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逼得李清正手忙脚乱。
“没有朝廷的公文,下官万万不敢如此做,请大人体谅。”城南粮仓监督知道此事的厉害,连忙冲着李清正一拱手,躬身道。
“来人,将他捆了。”李清正望了一眼城南粮仓监督,沉声向一旁的军卒下达了命令。
几名军卒闻言顿时一拥而上,按倒城南粮仓监督后掏出绳子将其五花大绑起来。
“知府大人,千万不可私开粮仓,这可是重罪。”城南粮仓监督抬着头,神情焦急地劝慰着李清正。
“本官心意已决,只有委屈你了。”李清正面无表情地挥了一下手,城南粮仓监督就被押了下去,此举也是对其的一种保护,将来等朝廷追究责任的时候就不会牵涉到城南粮仓监督。
“知府大人,三思而后行呀!”城南粮仓监督知道李清正的用意,故而也没有挣扎,被押走的时候冲着李清正疾声高呼着,他十分敬佩李清正的为人,因此不希望李清正栽在这件事情上。
李清正闻言,双目流露出一丝黯然的神色,他岂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非常严重,可是他现在已经怪不了那么多了。
“来人,砸开仓门,放粮!”沉吟了一下,李清正高声向他带来的那些人喊道。
伴随着他的这个命令,几个粮仓的仓门迅速被人砸开,与此同时,十几辆马车依次进入了院内,人们纷纷将粮仓里的粮食往马车上搬,准备运到城外的粥棚赈济灾民。
见此情形,城南粮仓监督不由得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李清正这次绝对难逃朝廷的严惩。
“停下,都停下!”当马车上快装满一袋袋的粮食时,一名身穿正五品文官服饰的国字脸中年官员急匆匆地走进了院内,见状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连忙开口制止了那些装货的人,话语中带有浓重的交趾本地口音。
听见国字脸中年官员的命令,那些正在忙着往马车上装粮食的人纷纷停了下来,好奇地望向了他。
“大人,这粮仓可是军事重地,要是私自放粮肯定难逃杀身之祸。”国字脸中年官员快步走到李清正的面前,冲着他一躬身,急声道。
“陶大人,本官心意已决,你毋须再劝。”李清正早就料想到国字脸中年官员会来,于是不动声色地回答。
国字脸中年官员名叫陶季容,是宣化府的土官同知,同时也是水尾县的世袭土官。
大明建立后,对于西南和西北等布政司境内少数民族的不同境况,元代以来的土司制度进行了改革采取了不同的管理措施:
在那些官府统治雄厚的地区,裁撤原来的土司衙门,改设府、州、县,由朝廷派出流官,担任知府、知州、知县;而在官府统治薄弱的地区则依旧保留土司制度,仍由当地少数民族首领管理;还有些地区则为“土”“流”兼治,或以流官为主,土官为辅,或以土官为主,流官为辅。
所谓的流官,指的就是大明从九品以上的官员,这些官员由朝廷任命,在一地干上一段任期后会调任到其他的地方,故而被称为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