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讲武堂杭州司务处后院,一个环境优雅的院。
李云天立在院中,仰首望着天空中的一轮弯月,脸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相公,外面寒气重,还是回房吧。”雷婷从屋里走出,将手上拿着的一件外套给李云天披上,神情关切地道。
“房里有些闷,相公出来透透气。”李云天闻言向雷婷微微一笑,淡淡地道。
“相公,淮安的事情你已经安排妥当,绝对万无一失。”雷婷跟了李云天这么长时间,又是李云天的得力助手,自然知道李云天有心事,于是笑着安慰道。
“两淮盐道一案的成败在此一举,相公的心里难免有些忐忑。”李云天见雷婷看出了自己的心事,笑着将雷婷揽进了怀里。
“相公,南京户部的那些人平日里行事就喜欢张扬,颇为横行无忌,淮安距离南京这么远,他们肯定不会收敛,更不会将淮安的人放在心上。”雷婷倚在李云天的胸口处,轻声给李云天分析着形势。
“但愿如此,只要漕运总督衙门的人动手了,那么盐商总会的那些私盐将无处所遁。”李云天伸手抚摸了雷婷柔顺的秀发,嘴角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恐怕陈光宗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在淮安设下一个陷阱。
为了淮安的这个陷阱,李云天可谓筹备已久,他这次扬州之行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推动这个陷阱。
“恐怕阳武侯会吓一跳吧。”雷婷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莞尔一笑,抬头望向了李云天。
“阳武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知道该如何应对此事。”李云天也笑了起来,在他所布下的这个陷阱中,漕运总督、阳武侯薛禄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此时,淮安城,漕运总督衙门。
“报,张将军求见!”由于天色已晚,薛禄已经准备歇息,就在妾给他宽衣解带时,门外传来了卫兵的声音。
薛禄闻言眉头顿时微微一皱,张将军是他手下的一名参将,也是他的心腹,这么晚来了肯定是有要事,于是让妾给他穿上衣袍,前去前院客厅查看。
前院的客厅里,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将领正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房间的空地上摆着一个沉甸甸的麻袋,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怎么回事?”薛禄一进门就看见了那个麻袋,皱着眉头问向了中年将领,他就是张参将。
“侯爷,您看。”张参将闻言抽出腰刀,一刀扎在了麻袋上,用刀身在里面搅了几下后抽出来,一些白花花像是糖粒的颗粒就从麻袋的缺口处滚落出来,张参将抓了一把递到了薛禄的面前。
“抓到盐枭了?”薛禄闻了闻那些白颗粒,有一股子咸味儿,立刻认出这些白颗粒是盐,于是有些意外地望向了张参将,在他的印象里并没有布置打击盐枭的事宜。
“大人,这袋盐是从户部运货的船上取下来的,经卑职查验,户部的货船上竟然装的都是盐!”张参将摇了摇头,低声向薛禄禀告。
“什么?”薛禄闻言大吃了一惊,他还以为这些盐是盐枭所贩,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来自户部的货船上。
身为漕运总督,薛禄很清楚现在早已经过了官盐漕运的时节,而且押盐的人历来是两淮盐道的官吏,什么时候轮到户部的官吏押运了。
很显然,户部货船上的那些盐绝对不是官盐,那么也就只能称之为私盐了,薛禄记得很清楚,昨天已经有一批户部的货船通过淮安北上,今天这一批货船的规模与昨天相似,都有近百条的漕船,如果上面装的都是私盐的话那将是大明立国以来的第一大私盐盐案。
“你是如何知道船上有私盐的?”面对如此大的一个案子,薛禄知道麻烦来了,很显然这批私盐敢堂而皇之的冒充户部的货物绝对不是偶然,这里面牵涉了巨大的利益纠葛,因此他沉吟了一下,皱着眉头问向张参将,张参将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搜查户部的货船。
“禀侯爷,卑职接到举报户部的船上藏有兵器等违禁品因此前去查看,结果发现了船上竟然装满了盐。”张参将闻言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故作镇定地回答。
“有多少人知道此事?”薛禄敏锐地注意到了张参将眼神中的慌乱神色,知道他没有实话,不过他并不准备追问其中的隐情,有些事情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随后不动声色地问道。
不得不,以查验兵器的名义登船检查是一个绝佳的借口,漕运总督衙门虽然管不了户部的事务,但却有着在河道上稽查的全力,尤其是像兵器这样的禁品更是首要的稽查目标,而户部的货船并没有持有兵部运送兵器的公文,因此张参将此次查船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毕竟这是他的职责所在,外界对此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