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那道公文,陈光宗皱着眉头向张盛道,很显然跟随船队押运的户部官员无论如何都会阻止漕运衙门的人登船,而漕运衙门的人完全没有必要招惹户部,双方一向进水不犯河水。
“会不会是镇武侯……”这时,杨慕恩不由得开口,忧心忡忡地道。
漕运总督、阳武侯薛禄与李云天私交甚密,李云天现在再查两淮盐道的事情,而且那些私盐又是在漕运衙门所在的淮安出的事,杨慕恩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李云天。
“不对,如果是镇武侯的话咱们第一批货过淮安的时候就会出事。”陈光宗的眉头先是微微一皱,随后摇了摇头,沉声道。
“究竟是谁在暗地里下了黑手,简直可恶至极!”听闻此言,张盛一拳砸在了桌面上,咬牙切齿地道,面目显得有些狰狞,他觉得自己真是倒霉,任职期间竟然会出如此大的纰漏,足够他被砍上十次脑袋。
“现在形势未明,依在下之看最好能静观其变,等淮安那边传来确切消息咱们再做应对!”陈光宗见张盛心浮气躁,于是沉吟了一下开口道,现在他们手中掌握的消息实在是太少,故而唯有以不变应万变,
“也只有这样了,希望与镇武侯无关!”张盛闻言面色铁青地回答,两淮盐道一案牵连甚广,只要李云天不从中作梗的话,他还是有信心将这件事情给瞒下来。
终于,傍晚的时候,一匹风尘仆仆的快骑赶在扬州城城门关上前冲进了城里,马背上的骑士径直来到了陈光宗的府上,气喘吁吁地将一份信递给了守在门前的门卒,告诉他是淮安来的急件,让其立刻交给陈光宗。
门卒不敢怠慢,连忙赶去了两淮盐道衙门,把信交到了在那里等待消息的陈光宗手下。
“混蛋,真是胆大妄为,竟然为了一己私利而坏了大事!”陈光宗看完信后禁不住面色一寒,怒气冲冲地将信件拍在了桌上。
“怎么会这样!”杨慕恩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拿起了那封信件,脸上顿时流露出愕然的神色。
这封信跟随那支出事货船船队的盐商总会的一名盐商发来的,在信里将船队出事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由于淮安城宵禁他昨晚无法派人来送信,故而只有今天一早派人快马加鞭赶来,陈光宗等的就是他的回复。
按照信里的内容,昨天下午船队抵达淮安后停靠在码头,准备第二天再启程北上,那些押运的官吏自然不会待在船上,停船后就上岸找乐子去了,无非就是些吃喝嫖赌的事情。
结果,有人在赌场里出了事,一名押运货船的南京户部正九品的检校在赌场里输红了眼,再加上又喝了不少酒,认为跟他赌的一个年轻人出千,找船队的随从将其暴揍了一顿,然后回了船上睡大觉。
没成想被打的年轻人是漕帮的人,于是找了漕运总督衙门的人帮其出气,打着稽查禁品的名义上船去捉那名南京户部的检校,届时只要栽赃给那名检校的话那名检校就休想脱身。
守船的人自然不肯让漕运总督衙门的人上船,双方于是在船上爆发了冲突,进而无意中发现了船上运的货物是盐,这使得事态一发不可收拾。
陈光宗和杨慕恩万万不会想到,事情的起因竟然只是因为一赌资,心中恨不得一刀砍了那名南京户部的检校。
不过,两人暗地里也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李云天插手了这件事情,那么在两人看来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剩下的就要看他们如何进行补救了。
由于杭州距离淮安比较远,故而从淮安送信的漕运总督衙门的人直到第二天上午才赶到杭州城,不过却没有见到李云天因为李云天领着雷婷一行人前去钱塘江。
钱塘江的潮汐每个月农历初三和十八最大,其中尤以八月十八的潮汐为壮观,故而每年都能吸引不少人前去观潮。
虽然现在是九月,不过由于是月初所以潮汐也非常好看,李云天自然要前去欣赏一番。
李云天是在钱塘江岸边拿到了漕运总督衙门写给他的公文,确切的是薛禄写给他的公文,告诉了他漕运总督衙门查扣了一支运送食盐的户部货运船队的事情,由于涉及的食盐数额巨大故而特此通告他。
不仅如此,薛禄还在信上还了,为了确保查清此事,他已经下令查扣了运河河面上的几支打着户部旗号运货的船队。
李云天等得就是薛禄的这封信,看完后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淮安发生的事情自然是他精心安排的,那个南京户部的检校只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的替罪羊而已,如此一来就没人怀疑这件事情与他有关。
虽然李云天心里暗自高兴,但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接到薛禄的公文后立刻赶回了杭州城,简短与赵伦等人告别后登上了北上的客船,急匆匆赶回扬州处理那些私盐的事宜,使得赵伦等人一头雾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