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两淮盐道的税银在我大明的税收中举足轻重,故而两淮盐道衙门裁撤不得,请皇上三思。”经过最初的惊愕后,礼部尚书胡滢出班来到殿前,向宣德帝一拱手躬身劝道。
宣德帝的这个决定并没有在以往的廷议中出现过,故而即便是身为吏部尚书的胡滢也不知道宣德帝竟会撤掉两淮盐道衙门。
“胡大人稍安勿躁,两淮的盐务关乎我大明的国本,想必皇上已有应对之策。”胡滢的话音刚落,内阁阁员杨溥就站了出来,先是向着宣德帝躬身行礼,随后不动声色地冲胡滢道。
胡滢闻言脸上顿时流露出诧异的神色,从杨溥淡定的神色中他隐隐约约地意识到杨溥事先应该已经知道此事,否则岂会如此得从容?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纷纷望向了内阁的杨士奇和杨荣等阁老,见他们皆是一脸的镇定,而蹇义和胡滢等六部尚书则面露诧异的神色,私下里顿时纷纷品过味儿来,看来这件事情宣德帝绕过了六部而与内阁阁老们进行了商议,由此可见宣德帝在两淮盐道贪墨案上对六部的不满。
紧接着,现场的高官显贵们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两淮盐道衙门裁撤后宣德帝组建的新的管理盐务的衙门是否还归户部管辖?
跪在那里的郭资脸色不由得变得难看起来,两淮的盐务可是天下最肥的油水,同时也是户部税收最重要的进项,倘若被内阁给夺走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不过,由于宣德帝刚才用两淮盐道贪墨案压着郭资,使得郭资现在根本就无法开口,只能在那里暗暗着急,希望胡滢等六部的堂官出面给他解围。
虽然六部之间也非铁板一块,相互间存在着利益纠葛,但面对内阁时是一损俱损,故而能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大殿右侧的勋贵和皇族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谁都看出来内阁在两淮盐务上给六部下了绊子,而六部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两淮的盐务,这下双方可有的斗了。
李云天一本正经地立在那里,眼神平淡,他自然清楚宣德帝对两淮盐务的安排,因为对两淮盐务的处置他早就给宣德帝出了主意,而且被宣德帝所采纳。
“两淮盐务对我大明至关重要,为了革除盐务上的贪墨之风,朕决议改组执掌两淮盐务的衙门,成立两淮盐局专司盐务。”宣德帝环视了一眼现场神情各异的众臣,开口宏声道,“两淮盐局归内阁直辖,其人员任命由内阁拟定后交吏部入册。”
郭资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声哀叹,两淮盐务果然被内阁夺了去,如此一来户部就将少了重要的进项来源,六部官员每年的炭敬和冰敬也将减少许多。
大殿上的众臣虽然早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可当宣德帝当众宣布后还是引发了一阵骚动,很显然六部这次在两淮盐务上败给了内阁,使得内阁下面有了直属的衙门。
胡滢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扭头望向了立在大殿左侧文官队列前方的蹇义,想看看蹇义有没有办法来阻止宣德帝推行此事。
蹇义见状无奈地向胡滢摇了摇头,他生性沉稳,性格温和,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勾心斗角之人,很少掺和内阁和六部之间的争斗,而且以前还时常与原户部尚书夏元吉充当内阁与六部之间的和事老,故而自然不会掺和此事。
再者了,此次两淮盐道的贪墨案可谓是大明的惊天大案,既然户部无法掌管好两淮盐务,那么宣德帝自然要另选贤能了,要怪的话就只能怪两淮盐道时运不济遇上了李云天。
况且,蹇义事先已经从宣德帝那里得知了此事,他是六部堂官中唯一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岂会忤逆了宣德帝的圣意?
胡滢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又看向了六部其他的堂官,那些堂官也都微微摇头,此时很显然不适合为了两淮盐务的事情出头。
“杨大人,两淮盐局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内阁来筹办了。”宣德帝等了一会儿,见六部并无官员出面反对,因此望向了杨士奇,不动声色地道。
“臣谨遵圣旨!”杨士奇闻言走出了队列,冲着宣德帝一躬身,沉声应道。
“诸位爱卿,经历两淮盐道此案朕深感户部职责过于繁杂,既掌大明的收纳,也管大明的支取,使得两淮盐道监守自盗导致大量税银流失。”
宣德帝向杨士奇微微颔首,随后语峰一转,神情严肃地高声道,“因此,朕决议把大明的收纳与支出分开,设立大明税局专司大明税务,由内阁直辖,而户部掌管支出事宜!”
轰的一声,宣德帝的话音刚落大殿内就骚动了起来,无论文官还是勋贵和皇族都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相互间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着。
本来,前些年农部成立后已经从户部分走了不少权力,如今宣德帝又把税收大权交给了内部直辖的大明税局,这样一来户部的权势岂不是要被消减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