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脑袋无力地耷拉在胸前的刘海,眉关紧锁的魏鑫心中感到异常惊讶,原本在他看来像刘海这种养尊处优的商人绝对挺不过锦衣卫的第一轮刑罚就会哭爹喊娘地“招供”出李云天的罪责。
可是出乎魏鑫的意料,刘海的表现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完全无视了锦衣卫的威逼利诱,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这种情形可非常少见,因为商人通常都贪生怕死。
这并不是商人天生就怕死,而是因为他们家大业大心中有了很多牵挂,自然舍不得去死,不像那些穷困潦倒人能把命给豁出去。
换句话来,从拥有财富的角度上来看,腰缠万贯商人的命确实比普通百姓的命要“金贵”,尤其是九州商会执事,已经无法用腰缠万贯来形容起码有着百万家财。
魏鑫曾经答应刘海,只要刘海把那批火绳枪的“幕后主使”给供出来,那么他立刻就放了刘海,并且保证刘海不会受到火绳枪一案的牵连。
可惜的是,刘海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魏鑫,那个“幕后主使”很显然就是暗指李云天,魏鑫是想让他指控李云天私运火绳枪,如此一来李云天将身处险境,由于两人有着亲戚关系,因此没什么能比他的指控对李云天造成的伤害更大。
刘海是一个聪明人,否则也就不会坐上九州商会执事的宝座,毕竟李云天可不是一个任人唯亲的人,刘海很清楚李云天不能倒,否则不仅九州商会,刘家也会跟着倒霉。
因此,刘海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虽然他现在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以前的生活却异常贫困,否则绿萼也不会被卖给李云天做贴身丫鬟。
正是因为这样,虽然刘海不想死,但更不希望家人再过那种穷困的生活,而且也是为了报答李云天的恩情,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诬陷李云天。
实话,魏鑫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如此血淋淋的场面,身为锦衣卫的指挥使通常不会涉及刑法上的事情,这种事情一般都由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司来做。
不过北镇抚司镇抚司、忠武伯李满山已经被宣德帝调去了南京执行公务,北镇抚司群龙无首,因为唯有魏鑫亲自出马坐镇。
值得一提的是,锦衣卫首先是皇帝的侍卫亲军和仪仗队,由大汉将军、校尉和力士组成,其次才是北镇抚司那些负责刑侦的校尉和力士。
大汉将军初名“天武”,永乐时改称“大汉将军”,选取体貌雄伟、有勇力者充任,作为殿廷卫士。
校尉、力士拣选民间身体健康、没有前科的男子充任,校尉掌管卤簿、伞盖,力士举持金鼓、旗帜。
按照大明的律制,亲军诸卫分别值守皇城四门,而唯独锦衣卫在午门外昼夜守卫,而午门是宫城的正门可见锦衣卫地位之高。
每当皇帝在奉天门御门听政的时候,锦衣卫会有一名四品以上的官员侍立在御座西侧,负责传旨,大汉将军一百二十九人与千户二人、百户四人,分别守护在丹陛、御道、金水桥以及奉天门广场的各个门前。
此外还有锦衣卫校尉五百人,排列在午门内外,负责鸣鞭及执掌仪仗,声势浩大,非其他亲军诸卫所能比拟。
而且,每年正旦、冬至、万寿节三大朝会,锦衣卫与其他亲军一起承担侍卫和仪仗职责,仪仗队伍的四千人余人中锦衣卫多达一千五百人,朝会期间距离皇帝最近的就是锦衣卫,随时侍奉左右,听候调遣。
至于皇帝因祭祀或巡游而出宫时,锦衣卫也要在驾前扈从,有的负责沿途巡视,有的负责在銮跸与京城之间传报消息,有的在驾旁侍骑,传奏御辇的起落。
另外,廷杖也是由锦衣卫负责,将那些触怒皇帝的大臣拖出午门杖打,监刑的是司礼监的宦官,受杖的官员会被扒掉官服,用草绳捆绑趴在地上,受杖80棍,行刑的锦衣卫校尉每5棍一换,共用16人。
明朝中期司礼监崛起后,锦衣卫受到了司礼监的压制,廷杖时,行刑的锦衣卫校尉以司礼监宦官的表情动作为下杖轻重的依据:
若太监两脚成外八字张开,受刑之人尚能留下一条性命;若太监两脚尖靠拢,受刑之人就要毙命杖下。
据记载,有明一代共行廷杖五百余次,其中单单在午门外一次廷杖上百官员的事例就有两起,被杖毙的官员更是层出不穷。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魏鑫的日常公务就是处理上述事务,巡查缉捕则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职责。
锦衣卫中有两个特殊的机构,那就是南、北镇抚司,其中北镇抚司是永乐帝迁都后添设,专理皇帝钦定案件,拥有自己的诏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而不必经过一般司法机构。
负责侦察、缉捕的锦衣卫“缇骑”就是出自北镇抚司,北镇抚司镇抚使的品阶虽然不高,只是从四品的官阶,但是其手中权力之大在明中期以后莫不让文武百官敬畏。
从李满山以忠武伯之尊担任北镇抚司镇抚司一事中也足以看出宣德帝对北镇抚司的器重,以此来达到制衡朝堂百官的目的。
“禀大人,他昏了过去。”片刻之后,刘海的口中没了声息,一名行刑的锦衣卫走上前在他鼻前探了一下,沉声向魏鑫禀告。
“大人,这个刘海甚是强硬,不如从他的家人下手。”听闻此案,立在魏鑫左侧的一名脸上有一道刀疤的锦衣卫千户阴沉沉地道。
通常来,面对像刘海这种不怕死的人,那么锦衣卫会转而从其家人入手,刘海之所以如此顽固肯定就是想保护家人,因此只要从其家人入手就能令刘海屈服。
“大人,刘海的家眷已经住进了镇国公府上,恐怕想要让镇国公府交人没那么容易。”不等刘海开口,魏鑫右侧的一名身材粗壮的锦衣卫千户就委婉地进行了劝阻。
“哼,咱们锦衣卫奉圣命行事,镇国公府难道敢抗旨不遵?”刀疤脸锦衣卫千户闻言顿时冷笑了一声,望着粗壮锦衣卫千户道,“你们北镇抚司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了,难道忠武伯就没有教你们如何给皇上尽忠。”
“北镇抚司行事向来天立地,绝对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公私不分,拿着鸡毛当令箭!”粗壮锦衣卫千户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冷冷地反唇相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