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仇家所为就简单了,就怕他们另有所图”李云天的眉头皱了皱,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另有所图”云娜有些不明白李云天的意思,除了薛瑄的仇家外谁还会这样做,李云天已经与王振达成了协议,因此内廷应该不会这样做,而文官集团则不应该这样做,难道他们希望看见被内廷压过风头吗
“云娜,你可不要小看了京城的利益之争,在权力场上没有绝对的朋友和敌人,如果有人想通过这次薛大人的案子暗中渔利的话,巴不得内廷与文官打起来。”
“王爷,你的意思是京城有人希望薛大人的案子闹大”云娜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要知道薛瑄一案可是涉及到了内廷和文官集团的根本利益,双方一旦激化矛盾势必在官场上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最后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因此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暗中李云天审理薛瑄一案的话就是在做损害本阵营的事情。
“不破不立”李云天沉吟了一口,口中缓缓吐出了四个字。
“不破不立”云娜先是面露疑惑的神色,随后眼前一亮恍然大悟,正是因为两败俱伤所以那些人才有机会上位,否则上面的人不走的话他们将很难进入大明的权力中枢。
“王爷,属下这就派人暗中去查是谁在推动的传言。”这一下,云娜明白了过来,原来李云天担心有人想搅乱薛瑄一案从中渔利,因此躬身说道。
“不,此事要大张旗鼓地去做,要给他们以震慑,不能让他们干扰到了这次审案。”李云天闻言摇了摇头,神情严肃地向云娜说道,他可不希望这个时候出什么乱子。
“属下明白”云娜闻言再度一躬身,抬步急匆匆地离去。
“究竟是谁,竟然如此地不安分”李云天的眉头微微皱着,对这次市面上出现的传言是百思不得其解,看样子朝廷里有人不甘寂寞想要兴风作浪。
随着李云天下令严查传言的来源,市面上关于李云天不适合审理薛瑄一案的传闻嘎然而止,很显然散播这种传言的人对李云天还是非常忌惮的,生怕被李云天找到。
四月中旬,经过半个多月的调查后,李云天在都察院升堂审理薛瑄受贿案。
由于与贺氏杀夫案相比,这次前来听审的官员就更多了,六部尚书和通政使司通政使悉数到齐,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九卿家会审”。
如此一来,王振在公堂上就显得有些形单影只了,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内廷虽然能跟文官集团相抗衡,但拿得出手的衙门只有一个,那就是司礼监,所以只有王振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适合出席堂审。
即便王振只有一人,但由于他是代正统帝前来,所以坐在了大堂右侧上首位,与他相对而坐的是六部堂官之首、礼部尚书胡滢。
正统朝以来,还从没有发生过“九卿会审”的情形,虽然这并不是真的九卿会审,但足以见薛瑄之案影响之大。
在座的文官显贵们相互间低声谈论着今天的堂审,谁也不知道李云天会如何处置薛瑄受贿一案,因为前段时间李云天一直待在都察院,这使得他们无法探听李云天的口风。
很显然,胡滢等人并不认为贺氏洗脱了杀夫的罪责后薛瑄就能脱罪,因为贺氏杀夫与薛瑄受贿是两回事,毕竟贺氏被下了大牢这就使得赵家有了行贿薛瑄的动机。
这也是贺氏为何至今依旧关在都察院大牢里的原因,由于向薛瑄行贿的是赵家的管家,而贺氏是赵家的主母,虽然赵家的管家说行贿之事是他自己做的主,但李云天要在薛瑄受贿案中查清楚赵家管家受贿是否与贺氏有关。
所以,只有查明贺氏与薛瑄受贿案无关,那么她才能真正获得自由。
与胡滢等人不同,王振坐在那里悠闲地品着茶,现场人中除了他之外没人知道堂审的结果。
“忠王到”就在众人在那里低声议论着的时候,大堂门口处传来了一声高喝,李云天在护卫们的簇拥下快步走了进来。
“王爷。”在座的众人闻言纷纷起身,躬身向李云天行礼,李云天无论是加衔还是爵位在大明都可谓是顶级的,故而承受得起众人的行礼。
李云天走过去在大堂上的案桌后落座,环视了一眼现场的众人沉声说道,“诸位大人,本王奉御命审大理寺左少卿薛瑄受贿一案,诸位都是朝之元老,本王的前辈,如果本王在堂审中有何不妥之处还望诸位大人指证。”
“王爷说笑了,王爷审案天下无双,我等今天只是旁听者而已,绝不插口。”听闻此言,胡滢微笑着向李云天一躬身说道。
虽然李云天是现场众人的后辈,但没人敢小觑这位进士出身的大明年轻异姓亲王,无论是理政还是审案都是大明众官员中的佼佼者,更别说行军打仗了。
“胡大人所言甚是,我等今日只是来听审,绝不多言。”随后,前来听审的各部尚书们纷纷发表了意见。
毕竟听审与陪审不同,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在堂审中的作用完全不同,听审只是由旁听案件的权力,而陪审则可以参与审案。
胡滢等人虽然贵为朝廷的元老,但也不便去打扰李云天的案子,毕竟李云天不是朝堂上普通的官员,他们对李云天还是有着几分的敬畏,而这些敬畏是李云天近二十年来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
其实,说起来李云天在朝廷的资历已经很深了,永乐年的进士,如今也是四朝元老了,只不过他中进士的时候还未到弱冠之年,因此年龄上还很年轻。
拿与李云天同科的进士相比,于谦已经是礼部左侍郎,薛瑄也已经是大理寺左少卿,死去的刘球是翰林侍讲,这些都是朝廷上重要的职务,至于其他同科的人也都成为了地方三司和各大部院衙门里的高官。
对李云天来说,这些同科的进士们可是他最宝贵的财富,在关键的时刻可以产生令人意想不到的巨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