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所长嘿嘿一笑,决定亲自陪王解放一行去。
赶到夏庆海家已是下午3点多,夏庆海在县城打工,葛兰花一个人在家带孩子,看见路口来两辆警车,下来六七个公安,而且是冲自己家来的,急忙擦擦双眼,想看看他们有没有抱孩子,结果人一直走到面前都没看见孩子,顿时心如刀绞,泪流满面。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妈妈,汪琼能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作为一个警察,汪琼真有些怕看见她,每次遇上、每次被问起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尤其看到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时候,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兰花,这几位领导想找你了解点情况。”
“斌斌有消息了?”
“正在找,正在查,还有些情况不太清楚,所以再找你问问。”
正在找,正在查,每次都这么说。
葛兰花擦了一把眼泪,紧咬着嘴唇把众人迎进堂屋。
这是一栋新建的二层小楼,从远处看挺漂亮,里面却很一般。墙刷的大白,水泥地面,没贴地砖,也没几件家具,大凳小凳全拿出来,小任还没地方坐,还要站着。
女同志问比较好,王解放跟王燕点点头。
王燕正准备开口,西屋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应该是刚才搬凳子把孩子吵醒了。
“没事没事,先看看孩子。”
汪琼和王燕不约而同站起身,陪她一起进去抱孩子,把尿,换尿布,再次回到堂屋,小家伙正眯着眼睛趴在她妈妈怀里喝奶,农村妇女没那么多顾忌,对一个母亲而言哺乳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葛兰花就这么抱出来了,把王解放、方所长和小任搞得有那么点尴尬。
“叫什么名字,白白胖胖,真可爱!”
“哎哟,偷看我呢,老老实实吃你的奶,我有什么好看的。”
……
汪琼和王燕先你一句我一句夸孩子,完了安慰失踪孩子的事,最后慢条斯理地拉起家常。人家不是嫌疑人,被害人身份没掌握更不用说嫌疑人邹某,现在决不能打草惊蛇,只能这么套近乎,这么旁敲侧击的问。
王解放干脆掏出香烟招呼方所长和小任出去过瘾,把这里交给王燕。
王燕探头看看东屋,发现一个极具历史感的工具,顿时眼前一亮:“兰花,这是什么?”
“弹棉花的东西。”
葛兰花能听懂普通话,但说不好,汪琼笑眯眯的翻译了一下。
“你会弹棉花?”
“我男人会,村里好多人会。”她们来了解情况的,葛兰花不再抱有希望,紧搂着女儿心不在焉。
“你们这儿好像不种棉花呀。”
“出去弹,不是给自己弹。王教导员,这是一门手艺,也是一个生意,以前工作多难找,想出去打工都不容易。后来有人出去弹棉花发了财,一个学一个都跟着弹,合溪村最多,许多人年头出去年尾回来,最远的弹到大西北。”汪琼不明所以,竟抢在葛兰花前面解释起来。
扯上这个话题就行,谁解释并不重要。
王燕摸摸小家伙的头,又好奇地问:“兰花,你爱人也出去弹过?”
“弹过,他光会弹不会做生意,人家能说会道会拉生意,能从早弹到晚,他拉不到生意几天弹一床棉絮,赚不到钱就回来了。”
“你家有亲戚在外面弹过?”
“有,多了,庆海会做生意,出去一年就弹了一个楼房,庆山也赚到钱,我哥还是跟庆忠学的,赚得钱都比他多。直到这两年生意不好做,才回来去县城开饭店的。”
葛兰花打开话匣子,接下来甚至不用刻意引导,她拍拍怀里的女儿,又叹道:“有人发大财,有人赚不到钱没脸回来,庆民出去多少年,到现在没给家打个电话,老头老太死都没回来,办丧事的钱全我们这几家花的。”
“庆民?”
“我小叔子,庆忠的弟弟。”
“他一个人出去的?”
“两个人,一个人不好网线,他收了个徒弟,跟徒弟一起出去的。不回来也好,老房子都塌了,回来也没地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