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湮为我梳妆打扮了两个小时,而他告知我这些只完成了不到三成之后,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萧染要特别叮嘱我吃些东西了。
不想让陌生的侍从来伺候我,正好银湮自告奋勇要帮我,我没多考虑就点头同意。还以为梳头、化妆、换衣服是很简单的事,哎……我太低估了萧家王朝举行庆典的繁复。
暗红的发丝被一缕缕挑起,扎成复杂的发髻,用各种头饰固定、装点。在我身边的矮桌上,还摆放着一顶金色的凤冠,凤眼处刻意做成与我的瞳色一样的暗红色泽。
一边啃糕饼,一边伸出手指去挑弄凤冠上点缀的各种宝石。铜镜里可以看到银湮又浅笑着摇了摇头,跟着他弯腰凑到我耳边说:“我尊贵的大公主殿下,您究竟要银湮为您补几遍唇脂呢?”
我坏心眼的挑挑眉毛,故作无辜怪声怪调学银湮的口吻反问:“银湮啊银湮,你究竟还要折腾多长时间才能弄完?我的胳膊腿都已经僵硬了。”
银湮再次微微摇头,冰凉的两手夹住我两边的脸颊,迫使我正对铜镜。
我也不想搞怪,可这么干坐着实在无聊的紧,要是不拿银湮开开玩笑,时间要怎么往下熬?
话虽如此,我心里还是清楚的。回归公主之位,在我内心深处,存在小小的雀跃。这种期待,是久违的感觉之一,它让我变得不再平静,甚至还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
“公主如此美丽,庆典之上,恐怕会勾了所有人的魂魄吧。”
我不老实的摇头晃脑,又要开玩笑,银湮沾取红红胭脂的冰凉指尖突然贴上我的眉心。
自下而上,画出一条红印,颜色随着手指力道变轻而越来越淡,最后的效果,如同一簇燃烧的火苗,在白嫩的皮肤上跳跃。一脸死气沉沉的泪妆便活跃了起来。
银湮在化妆与梳头上,明显是个熟练工,想来一定是为萧帝做过多次。
一杯热茶送至我的面前,要抬手去拿,银湮制止我的动作,他举着杯子直接贴上我的唇。
喝一口,再一口,手上的糕饼被银湮夺走,扔到糕饼盘里。用温热的毛巾把我的手擦拭干净,银湮吩咐门外候着的两个侍从进来,说是要帮我画手妆。
有手就有脚,好在银湮脱了我的靴子后,蹲跪在地,将我的脚置于他的膝盖上。
“银湮知道公主不喜欢被生人触碰,可时辰就快到了,还请公主忍耐一下。”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脚趾跟脚背上,不知道他是无意的还是存心的,我全身怕痒的轻颤好几下,只觉得衣袍里面浑身的皮肤上都起了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
别开脸,不想被银湮看到我脸上转瞬而逝的尴尬。
是,我不喜欢被生人触碰,可,什么时候起,银湮对我来说不算生人了呢?
想到这个问题,脑子里条件反射似的映出鉴定法事上,我与银湮赤身相对的画面。我们曾那么亲密的拥抱在一起,当时,我的心似乎也跟着身体一并贴了过去。
银湮太像哥了,我根本没有办法制止自己迅速的朝他走近。
手指甲,如果可以选择,我真希望涂抹成黑色,这种颜色于庆典不利,被银湮驳回。而后,我选择当一个称职的木偶,任他们摆布,不一会儿迷迷糊糊打起盹来,以至于被银湮轻声唤醒后,我看到的是银湮那张完全不掩饰无奈不满的狐狸笑容。
无视银湮,摸摸嘴边有没有口水,确定没有后大剌剌开问:“完了吗?”
“梳妆完毕,公主,更衣了。”
“哦,好。”
压抑着醒来后不太舒爽的心情,直挺挺站起来,朝方才侍从们搬来的大衣架走去。又是红色,大红。暗暗决定,过了今天,我一定把所有的衣袍全部重新换成黑色。
“公主,还是让银湮帮您吧,这种凤袍穿起来非常麻烦,公主的手刚刚上妆,还是不要碰任何东西的好。”
呃……
站住脚,抬起手。
好吧,这果然是手妆,不但染了红色的指甲,还在无名指上用金粉绘制了翱翔于天空的凤凰尾羽,凤凰身体跟头部的重点部分,从手背,一直延伸到下臂。
这东西画了多久?碰掉了是不是又要重新画?我实在不想再受一次化妆的苦,可与这想比,我自然更加不愿意被银湮看到自己衣衫尽褪的样子。
看到我的犹豫,银湮讪笑着提起衣架上的大红长袍,搭在他的胳膊上。
“公主若是害羞,银湮闭起双眼就是了。只是,闭眼之后,银湮也许会无法估量距离,不小心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你好像是在威胁我。”很不爽,我为什么总要被他牵着鼻子走?
“银湮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