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跟我兜圈子,我不会说话,只会用剑。”
“硬要说的话,我算是会一点的,不过有时候灵有时候不灵。”我边说着边不经意地拨开脖子上的剑。太近了,没人喜欢把剑架在脖子上说话。
我继续解释道:“灵不灵说的不是结果,而是时机。”
的确如此,我无意中发现我能看的懂星象的时候,也曾不眠不休地试过。却发现并不能时时应验。有时我目光通透,脑中清明,一眼便可指点出星罗万象,有时却任凭我怎么凝神注视,也依然混沌毫无发现。
用哥哥的话说,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半吊子。
“可是你被指名列席皇帝的祭天典礼。”那人显然不信我这套说辞,这让我很无奈。
其实我只是前些年碰巧预言了一桩洪水灾事,爹爹当作笑话说给钦天监的好友听,结果那钦天监的大人却没有当作玩笑,连夜排卦占星之后,天没亮就进了宫面圣。那一场江南的大水过后,我被钦天监记了典籍。从此成为皇家大大小小祭祀的常客。
正要张口解释,院门处传来微不可闻地三声扣动。
笃——笃笃。
一长两短。这是我跟哥哥约定的暗号。
那柄薄薄的金属再次挨上我的脖颈。“我会再来的。”说罢那人便足尖一点,跃上了屋顶。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我凝了凝神,拽紧有点散了的披风,快步走过去将院门打开一条细细的缝。
红色的身影闪进来。低声叫了一声“洛洛”。
“哥哥,怎么了?”拉着他进了屋,我信手拿了根木条去拨弄暖炉里的银炭,看着它们劈啪地跳出红色的火星来,才不紧不慢地问道。
哥哥却显然很着急,虽然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双生子之间的灵犀却让我清晰地感受到他心里的焦躁不定。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选择了最直接的说法。
“爹爹今天去求皇上给你指婚了。”
“我刚才路过爹爹的书房,听见他亲口对娘说的。”
“皇上已经允了,会在后天的祭天典礼之后当众赐婚。”
我的手抖了一下。
赐婚?
这恐怕才是娘今天想对我说的吧。
“洛洛,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哥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尽力扯出一个笑容:“没事的,可能是方才在院子里多站了一会,现下身子有些乏。哥哥回去吧,我想睡了。”
打发走哥哥,我便一下歪倒在床上。
爹爹的心思我不是不明白。跟我消极的态度相反,去年刚行过及笄礼,爹爹就开始为我的婚事操心了。因着他当朝左相的名头,上门提亲的人也不算少。但他始终不放心,毕竟人家不知道我的眼睛有隐疾,一旦嫁了过去便再也瞒不住,少不得会吃些亏受些气。这时候,恰逢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爹爹便觉得遇到了绝好的时机,舍着一张老脸去向皇上讨人情,念着他辅佐两代君王的功绩,这倒也不算什么难事。关键是,这样我就有了天家的恩威护身,不致随便被人家欺负了去。
可是,爹爹大概从不曾想过,我也有选择的权力吧。我摸摸眼睛,苦笑了一下。不,我哪有什么选择的权力。我连人家的样貌都看不真切,谈何选择?相貌这种东西,因为看得少,所以我素来是不在乎的。而所谓的诗书才华,我却更不在乎。我一向不认为人的品性是会作两首诗,写几篇文章就能断定的。尤其是听多了哥哥给我绘声绘色讲演的戏本,知道了世上还有一种人的存在叫做伪君子之后。
所以我承认,相比较而言,还是相貌来的可靠一些啊。
有了这一认知,我也就不再计较爹爹有没有问我的意思这件事。
只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的快。
后天……么?<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