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跑过去开了门,途中差点被过长的衣摆绊倒。
羽山亦大喇喇地踱进来,先环顾了下房间,找到一张软凳坐了,才将目光缓缓落在我身上。然后他马上锁起了眉头,摇头叹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我把袍袖一展,瘦弱的肩膀在宽大的袍子底下以几不可见的程度耸了耸:“怎么办?要不我还是换回来吧?”
羽山亦没答话,只管摸着下巴看我,我被他看得毛毛的,突然他嘴唇动了动:“你,过来。”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就又重复了一遍:“颜洛,过来。”
我依言走过去,他拉起我的胳臂,宽袖就整个地泄了下来,几乎曳到了脚面。羽山亦比起两根手指,在虚空中划拉着量了一下,然后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剪刀,不待我看清,耳朵已经先听到了。
“嘶——”
是布料被划开的声音,我猛地回过神来,赶紧搂了袖子遮住身体,警觉问:“你做什么?”
与我的如临大敌相比,他面上似是十分无奈,抬了抬手中的剪刀:“这个太危险了,如果我要对你做什么,我会直接用撕的。”
我脸上一热,但还是渐渐松开了手臂,破碎的布料从左边手腕处掉下来。
“帮你改改衣服而已,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来。”羽山亦朝我招了招手,见我站在原地不动,干脆朝前跨了一步将我拉过去。顺势一把撕掉了刚才没完全剪断的袖子。
“嘶啦——”
我又是一惊,蹙眉对他说:“你出去,我脱下来送过去给你慢慢改。”
“不必,这样弄才快。”他抬头看看我,剪刀已经又朝我另一边袖子飞快剪过来。
我心里便有些不乐意,真是莫名其妙,我干嘛要站在这里听任他为所欲为,正要甩了袖子走开,突然耳边落进了轻轻的吟唱。
没有唱词,没有起伏的旋律,只是信口的哼唱。
啦啦啦啦,哒哒哒哒。
就好像是满载着月光的摇篮曲一般,有云彩,有河畔的青柳,有涟涟的波光。一寸寸地侵入我的想象,停滞了我的动作。
我讶异地看向那声音的来源,他却似浑然不觉般,目光专注,一边哼着曲儿,一边又不知从哪弄了针线包来,穿针引线地在我身上缝缝补补,其行云流水,几乎看不清手指的动作。
不消半刻,他眼角的线条弯了弯,微笑说道:“好了。”然后又将我拉远了些,前后左右的转圈看了,似是甚为满意般点了点头。我也顺着他的目光抬起袖子来——已经没有了累赘的下坠感,窄窄的袖管用剪下的袖子部分做成的束带包起,举止间十分灵便。而其他不合身的地方亦被裁剪了去重新缝合,针脚之细密,乍一看几乎看不出痕迹。
很是帅气的装扮,我甚满意。
我在镜子前左看右看,被新奇的感觉吸引得欲罢不能,只是头顶发式还有些不衬,便松了头发,一边重新挽髻,一边问道:“你怎的会这门手艺?”
羽山亦站在我身后抱着胸看我,听我这么一问,眼中略黯了黯,道:“以往有些衣服别人做不了,便免不得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