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起眼睛看向羽山亦。他初听那声“抱歉”倒似是愣了一愣,可转瞬就又恢复了那张寒冰脸。
“家门秘方,恕难从命。”
南宫澈在强忍着怒气,我感觉到了。我甚至可以听到他的指节在袖中咯咯作响的声音,我正想打个圆场,却听他突然笑道:“澈自然不敢要羽山兄的方子,不过是想起洛洛昨夜提到想去苗疆看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要去东海的话,不妨将需要的材料拣西南处有的写给我,我们分头行事,到底省力些,洛洛也好早日恢复。”说着,还很刻意地将我往怀里带了带。
等我将身子再扭正了,看见羽山亦脸色有些发白,他抿了抿薄薄的嘴唇,生硬吐字道:“不必,只怕到了眼前你也是不识得的,白费功夫,还是我自己来。”
南宫澈的涵养倒极好,依然一派和气,只微一欠身道:“那便有劳了。”说罢就转身施施然朝楼下走去。我正要跟上,却被羽山亦一把抓住了手腕,他光华流转的眸子紧紧盯住我,少顷将头凑过来,在我耳边低低笑道:“你怎么会愿意跟一个看不见脸的人同床共枕,你不知道吧,他那张脸,癞蛤蟆一样,不觉得恶心么?”
我心里一股子气窜上来,想将他用力甩开,没想他一双手铁铸一般,竟纹丝不动,只好恨恨道:“你才像蛤蟆。”说完我就后悔了,刚才我是怎么想的来着,我不是要游说他一起去西南的吗,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羽山亦的眼睛突然震荡了一下,黑色的瞳仁里卷起了千层浪花,波涛翻涌之后,很快又归于平静,变成了最温柔的湖面。这一刻,他的眼睛仿佛穿透了身周的一切,一直看到另一个世界去。整个人也恍惚起来,右手的手指曲起,喃喃叫了一声。
“阿洛”。
我怔住了。
阿洛,多么熟悉的称呼,多少次似有若无地萦绕在耳边,似乎梦里那银发少年就是这般叫那小女孩。羽山亦难道真的是那少年,那那个小女孩是谁,她叫阿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脑子有点乱,有点乱,仿佛有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奔腾而过,马蹄过处尘土飞扬,眼前是一面黄土遮天的迷雾,我想知道,那后面是什么。
突然一道紫风,南宫澈从楼下一跃而上,用力掰开了羽山亦握住我手腕的手,冷冷道:“羽山兄,我对你一再礼让,可大庭广众之下调戏我老婆,莫要太过分了。”语罢,将我拽下楼去。
眼里是南宫澈燃烧着怒气的身影,他在生什么气呢,我有些木然。
不经意回首间,羽山亦仍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立在那,高瘦的身子如秋日里的最后一片残叶般,摇摇欲坠,仿佛随时要被哪里来的风“呼”地一下卷落。
我眼睛莫名有些酸酸的。<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