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成亲这许久以来,只得他昏迷的这段日子我们才最像一对夫妻。
同食同寝,相敬如宾。
有时心里也会隐隐地矛盾。有些盼着他早日醒过来,告诉我一切都是误会;又有些害怕他一旦醒来,这样耳鬓厮磨亲密无间的日子再不能有。
院子里的树早掉光了叶子,一到了夜里便一条一条的枯枝印在窗子上,清晨里的鸟叫也愈少了。被这样的矛盾噬咬着,时间流水样的过去,三日又三日。
直到某个清晨,程观来告诉我,南宫澈这位友人家里上好的人参已经被我们吃尽了,我才恍然发现,毫无知觉的,竟在这里已经住了一月有余。
“回天锦庄吧。”我淡淡地开口。
程观想了想,也没多问,躬身应了,便下去准备马车和其他物品。我坐在床沿上,手里执了湿的布巾,正仔细帮南宫澈擦脸。羽山亦斜靠在门边上,嘴里含着烟管,悠悠吸了一口,凉凉地说道:“你不想治眼睛了?”
“想。”我想都没想,便脱口答出,“只是这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那你所谓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就是冒着被老皇帝活捉的危险,回去取人参给你这相公吊命?”
我没答腔,只自顾将南宫澈的下巴微抬了抬,连脖子也一并细细擦了。
“好吧,先不说这个,只是我们带了足够的盘缠,在这龙应城里照样买的到上好的人参,为什么要回去。”
“总好不过我家的。”我淡淡答道,其实心里还有一句却是,我信不过这龙应城。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南宫澈他的伤再重也不过只是外伤罢了,眼见着伤口都愈合得七七八八了,哪有总是昏迷的道理?饶是我先前确是有那么一丝半点的希望他不要太快醒来,现下也完全变卦了。我要他醒过来,哪怕他真的骗我,利用我,我也要他生龙活虎地站起来亲自给我说清楚。
羽山亦似是气到了,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便恨恨地将他那银色的烟杆在门上使劲一敲,跺脚离去。
我笑笑,低头吻了吻南宫澈的额头,对他说:“其实我也不确定呢,不过你风评那么差,万一有人要趁机害你也不是没有可能,还是回家安妥些。再说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你父皇就算要追捕,也是去更远的地方吧,哪里想的到我们会折返回来。你说我思虑得可还有几分道理?”
顿了顿,又道:“只是你体温总这么低,每天晚上抱着你睡,凉得我都睡不安稳,这个时候回去,天气却是越来越冷了,就怕你受不了。不然我们回去取了人参,再一起往西南边去吧,你不是说那里四季如春的么?”
“什么,你说你懒得动弹,让程观回去取就好了,我们在这里等他?那怎么行,程观走了,谁保护我们,你大少爷就稍动动吧,别一副懒骨头相。”说着,还作势戳了戳他脑门。见他脑袋被我戳得整个歪了过去,忍不住又笑了一会。
突然,我听到那么一声。
“洛儿。”
那声音不紧不慢地在身后响起,偏又透出了几分焦急与担心,温润的,亲近的,几乎诱出了我笑容底下所有的泪意。我抬手狠命擦了擦眼角,一边暗自唾弃自己什么时候竟这么爱掉眼泪了,一边嘴角轻扬,转过身去,甜甜叫了一声。
“七叔。”<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