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房间在一楼,楼上还有客房,所以不必被担心踩屋顶。而窗外一边临着一个小池塘,另一边则是宽阔的一片空地,也是藏不了人,说话倒是颇安全的。
南宫澈的声音恢复了些清润,轻咳一声,在我身侧坐下道:“你急着甩开我,是想独自去追叶清华吧?”
我眉心紧了紧,笑道:“是。果然瞒不过你。”
“瞒不过我,自然也瞒不过别人。你现在孤身一人,你以为你能活着见到叶清华?我不准你去,要去,也得是我们一起。”
我叹了口气:“这些暂且不谈,且先说说你那个想法。”
他倒也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道:“助我称帝,一旦政变,南宫行必将无暇顾及几桩旧案,成功后,自当大赦颜氏一门,复尔昔日荣光。”说这话时,他口口声声直呼皇帝名讳,平日里跟我说话的轻佻、温柔、慵懒尽数荡然无存,只余凛冽霸气。
心里莫名地酸楚了一下,却也不敢轻易应他,他此一说,是政变成功的后果,万一不成呢?
抿了抿唇,明知故问道:“你以为我又有何资本助你?”
“我知道你与羽山亦在朝中已部署了一部分势力,我也不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只须答应我按兵不动即可。”顿了顿,又道:“还有便是,你须得在我身边。”
我咽了口凉水,道:“后一条倒也没什么,只是前者,待见到羽山亦再说吧。”
起身推开窗子,望了望天色,叶清华地军队现在约莫已经出城了。而羽山亦……不知道现在何处?
想起他临别时半敛起的受伤眸色,我心里又有些撕扯,一方面盼着赶紧与他会和,一方面又怕见到了他,两人无法如先前般自在相处。想着想着,便有些怅然。待日头越发地靠近中天了,站在窗前便被自然地打出一道暗影,回过头去,南宫澈还站在原地没动。
我转过身对他说:“你先回王府吧。”
“你在哪,我便在哪。”
他轻描淡写一句,径直走到床前脱起靴子来。
我骇了一跳,问:“你这是做什么?”
“这几日风餐露宿的,一日也不得好睡,眼下不是该泡个澡好生歇歇的么?”
泡澡?
我摸了摸自己满是风尘的脸,不知为何,脑子里竟兀地想起了王府中那座暖玉砌的浴池,也不知是不是近在咫尺的缘故,这一想便有些不能自拔。一时间那温热地水流漫过皮肤地美妙感觉,与近半月来不停翻山越岭赶路的疲惫一股脑地全涌了上来。
“回王府。”我听见自己如梦呓般地声音。
“啊?”
对上已半倚在床栏上的南宫澈,我正了正颜色,一字一句道:“我说我跟你回王府,不过是晚上。你现在给我穿好靴子起来,我们去追叶清华。”说完,我便开了门走出去。
一句话就保住了我颜家上下几十条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去会一会?若是能拉拢过来的话,自然就更好了。
南宫澈在身后一边跳着脚穿鞋,一边追我,余光瞟见他狼狈模样,禁不住弯着嘴角笑了一会。
本以为叶清华一行早已远去,这一追定得费番力气,是以我一开始就没想着要孤身一人前去。哪料我们不过才刚出了城门不到五里地,就看见了一顶连着一顶的白色帐篷,和袅袅炊烟。
这反倒弄得我们有些不知所措,这时一个长脸皂衣的男子走过来,我认出他正是今日骑在叶清华右侧的那人。只见他将我们上下打量了一番,方问了一句:“阁下可是姓颜?”
我虽惊诧,却还是答了:“正是。”
“我们将军恭候多时,请随我来。”
我略一点头,抬脚要走,那人却又回转身来,右手一挡,对南宫澈道:“将军只交待了见颜公子一人,军营重地,还请阁下留步。”
南宫澈哪里碰过这样的钉子,当下冷冷一哼,正要说话,我生怕他说出什么张狂的话来冒犯人家,连忙抢道:“这位是与我一起来的,还劳烦您通传一声,让我们一起进去。”
那人倒也客气,微一拱手道:“敢问阁下是?”
南宫澈指了指我,道:“我是她相公。”
然后,我便看到那长脸男子的脸拉得越发长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