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地影子如同是投进了石子的湖心,一圈圈地荡漾开,破碎得一塌糊涂。
心里稍微生出一些怒气,睁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正压在我身上的南宫澈。
“你生气了么?”他抬起身子来,声音里竟带着一丝欣喜。
我想了想,决定跟他说一句话。
“等我睡着了,想做什么随你。****”
他愣了半晌,然后竟有些失控般,扑上来咬住了我的嘴唇,口中很快便蔓延了一股血腥的咸涩味道,我扬了扬嘴角,继续阖上双眼。
良久,身上一凉,他终于从我身上翻了下去,窝在床的另一侧,我暗叹了一口气,想终于可以睡了。于是睡意便真的汹涌而至,只是模糊之间,我仿佛听到了极低极低的啜泣声。
听错了吧,南宫澈怎么可能会哭。心中咕哝一声,一翻身,便陷入了纯黑的梦境。暗潮湿的地方,我慢慢地走着,鞋子发出响亮的“吧嗒吧嗒”的声音。^^^^
爹爹呢?娘亲呢?
我虽然有些害怕,但是想见爹娘的强烈愿望终是更胜一筹,于是我摸着黑,朝更深处走去。
终于,我看到了。
木头的栅栏里,爹爹的头发竟全白了,瑟缩着身子蜷在湿乎乎的草堆上,一只硕大的老鼠“吱”地一声尖叫着从他脚边跑过去。
“爹爹!”我忍不住扑过去,却不像往常一般可以随意穿越障碍,而是被这木头的栅栏给实实地拦住了,我只能抓着两根还生着倒刺的木头狠命地摇着,口中不住叫唤着爹爹。^^^^
爹爹却似没有听见般,垂着白花花的脑袋,挠了挠脚背,将身子蜷得更紧了些。
心中剧痛,却奈何没有一丝办法。脑中突然闪过一念,娘亲呢?怎么没跟爹爹关在一起?
回头深望了爹爹一眼,咬咬牙,继续往前走,娘亲,娘亲一定也在这里的。
黑暗的通道仿似没有尽头般,但,没多一会,我还是找到了。
与爹爹那边不同的是,这间牢房的条件略好些,人也多一些,老老小小关了一屋子。我仔细地辨认了半天,方认出娘亲。她站在一个年轻女子的身边,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而那年轻女子正干呕不止。她的表情还是那样的既高贵又随和,没有丝毫落入窘境的神态。
我心下不由稍安,再看那不停呕吐着的年轻女子,脑间蓦然窜过一个声音。
“南宫澈,你这个禽兽,我大姐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
这个女子,是……大姐么?
身子微微一震,竟生生从梦中挣扎着醒了过来。
望着地上一抹月光,我明白,这怕是我最后一次梦见爹娘了,几日来,我的梦皆是按着时间推进,方才那一场,应就是他们被囚于天牢的景象了。再梦,也许就是……被处死的那日。想到这里,心里没来由地恐慌起来。
摸摸床头,颤抖的手指没费太大力气就触到了那支冰凉的簪子,我将它勾过来,紧紧握在手里。
爹娘,洛儿不孝,不过,洛儿就要来寻你们了……洛儿来陪你们可好。你们这一走,我才觉得孤独,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般,连自欺欺人的力气都没了。我身边躺着的这个男人,是我唯一爱上的一个人,可他却是害了你们的元凶,我注定无法再爱他,无法再跟他在一起。天地间,我只剩了哥哥一个亲人,可他恨我,时时刻刻都想将我杀之而后快。既如此,我……便来陪你们吧,我们一家三口,不管在什么地方,能团圆就好。
借着寡薄的一缕月光,簪子的尖闪着微茫,我苦苦一笑,它明明是我上次用来杀南宫澈的,现在却轮到结束自己的生命,果然,它逃不脱做一件凶器的命运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