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定他们在那。
南宫澈这座府邸虽占地不小,但却遍植花草,真正的开阔之处,惟他书房后面的一片空地。但因着我曾在他书房撞破过那件苟且之事,心里一直有些疙瘩,是以他书房去得总是极少的,关于那片空地也只是从窗子里无意瞥到过,并不曾细瞧,更不晓得究竟是做什么用的。想来他一身功夫,平日里读书读累了,便翻窗出去舒展舒展筋骨倒也未尝不可。
只是原先以为这两人既特意选了这么个僻静地方,定是要放开了手脚,不弄得山崩地裂誓不罢休的。哪知我携着林仙仙已穿过了那片竹林,却仍听不到半点的打斗之声,莫非是我猜错了?他们根本不在这?我心下摇摆,脚上却并不曾停,既已走到了这,还是看看再说。^^^^
待又走近了一些,才听到了隐隐的人声,间或一些弦乐。
林仙仙在旁边倒着脑袋,奇道:“这乐声好生奇怪。”
我亦有同感,可听在耳中偏生又有股子要命的熟悉感。仔细一想,我确是听过的,只是那都是在一些半梦半醒的夜里,记不大真切。清醒着的时候听到,此刻却是头一遭。
不知为何,眼见着那乐声越见清晰,却反而有些不敢上前。只觉得思潮翻涌,心中颇不平静。^^首发^^“洛儿姐姐,洛儿姐姐。”
眼前好像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在晃,我猛地回神,却见是林仙仙拿手在我面前摆来摆去,一边不住地小声唤着。
我仓促地一笑:“怎么了?”
“是我要问你怎么了,好端端地就站在这里发起呆来,走啊。”
我胡乱地点头,“哎哎”答应了,任由她扯着我的袖子。
耳边那乐声越来越盛,急促的。层次分明,如同一个套着一个的漩涡般,带着致命的引力。细细的琴弦在弹起,在跳跃。=首发=在勒住我的咽喉,在牵引着我身体里不可知的一部分。跟随着曲调地辗转起合,灵魂也不禁颤栗了起来。
一曲终了,房中响起低低的人声:“果然是你。”
我刚稍稳下的心神,在陡然听到这一句时,掀了掀波澜。原来在一层一层地剥离之后,依然没有触摸到事实的真相。那声音是南宫澈地,他说“果然是你”,自然是说与羽山亦听。这话的意思直指羽山亦的真实身份。
他是谁呢?
我心中不由更添一层疲惫感。
这突袭而至的感觉让我再没力气听他们的墙脚,直接推了门进去。\\\\\\
眼前的景象却让我那颗疲惫地连跳都懒得跳的心猛地震了一下,一时竟有些站不稳,朝后踉跄了几步,林仙仙赶紧伸手将我扶住了。在耳边道:“你怎么了。他们俩并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于是,我又踉跄了一下。
这个时辰的阳光刚好斜斜穿过前面地竹林漏进屋内,曳流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南宫澈与羽山亦就一同盘腿坐于书房中一块铺在地上的软席上,浴于这一片光影之中。银色的头发映着绛紫色的衣衫。****一明一暗,圆圆地光点随意洒落,画一般地赏心悦目。我进来的时候,羽山亦的手指将将从怀中抱着的六弦琴上离开,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沉静地望着我。眸影重重。似蕴藏了万水千山。
而一旁地南宫澈也抬起头来,虽看不清表情。但我实则已经十分习惯于揣摩他的情绪。
他的手紧握成拳。
他在紧张。
时间犹如静止了一般,再没半点声响。气氛诡异地安静着,良久,还是南宫澈先开口了,他的声音略带迟滞,不若往日的清朗明润,他果然在紧张。^^首发^^
他紧张什么呢?
“洛洛,你怎么来了?”
我没答他,只一步一步地朝着羽山亦走过去,目光胶着着他搁在腿上的那把琴。仔细看了,倒有些像月琴,不,或者说更像阮。只是琴颈更长,琴身也大得多,似一个葫芦般,在中间顺滑地凹进去。我蹲下来,将手摸上那把样子古怪地、我在梦中无数次看到过地、那个叫做潜的银发少年也一直抱着地六弦琴。在指腹与它相贴的那一刻,心中有莫名的暖流窜过,或者,是比暖流更热的一种东西,麻麻的,痒痒的,又仿佛有些哀伤,已经涌上脑间,一不留神就要化作眼泪一般。\\\\\\手指不受控制地流连在它略有粗糙的表面,细滑的琴弦,仿佛有倾诉不尽的爱恋,让我开始逐渐麻木的心显现出一丝丝的柔软,我喃喃一声:“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