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奶妈深思熟虑地说,“侍琴既已去休息,不应该会回头盯住你的行踪。”
“我也仔细想过。”王晗说,“可除了她,没有其他丫环敢多事,在我和王潭之间选定一个主子。”
她们正坐在奶妈房中。王晗昨晚将奶妈接回来,奶妈看上去已无大碍。
“其他丫环,”奶妈沉吟着说,“应该没那胆量。”
“也不会是护卫。”王晗跟着否定另一个可能的方向。“颜道启走之前,我问过,他肯定没一个护卫有任何引人怀疑的举动。”
“可若不是护卫,谁能有那般利索的手脚?”
“我一直在猜想……”王晗打了个手势。
“大人?”奶妈低声惊呼。
“对。”王晗说,“若非侍琴自作主张,便是夫君不放心王潭,命人留在府里盯着。”
“颜护卫可有留意到可疑之人?”
“颜道启那时正在琴房附近巡逻。深夜后,他才跟我一块去的那院里。”
奶妈眯起眼睛。“凭颜护卫的功力,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房子周围出没,他的眼睛不会遗落。”
“或许那人也是个练武的高手。”王晗坚持说。
“那就更不可能了。”奶妈说,语气里权威的味道又回来了。“一个生面孔进出府中,竟没有一人注意到?”
“当时府中正混乱——”
伴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王晗马上打住话头,拉长脸等着。
“夫人,奶妈,”伴喜没抬头,手里捧着一个砂锅。“这是……”
“又是侍琴叫你端来。”王晗恼怒地说。
伴喜为难地看看王晗,然后转向奶妈。王晗给奶妈一个“侍琴她凭什么”的眼神。
“端到厨房去。”王晗抢在奶妈之前开口。“谁想喝就喝了。”
伴喜立即转身走了。
“侍琴熬的汤?”奶妈问。
“王潭熬的。”王晗喷出一口气,又烦躁起来。
“熬了几回了?”
“天天熬。”
“倒是有心。”
王晗怒目瞪着奶妈。
“她有心你才这么多天见不着大人。”
她们又沉默了。自从事情破开后,仲德公开地变着戏法似的避免见到王晗。他们两个人回府时,王晗正在睡觉。等她中午时分醒过来后,仲德已经出门了,留下王潭守在房里。王晗耐着性子等,但到了晚上,仲德一回来直接去了王潭房里。王晗不想再见王潭,至少近段时间内她无法做到镇定面对那副花容月貌,因此她不会先踏入王潭房内。于是,仲德只在两个地方有作停留,大门内和王潭房内。王晗试着在大门口等他,没有想到,仲德改从偏门进了。堂堂王府当家人,竟然为了避免夫人找他闹事,委身从偏门进出。多么可笑又悲哀的事实。
接着,王晗只能从事后听说颜道启被安排护送春儿回家,杨默被南郡公外派公干。几天内,她的“战线”上就没人了。这是她想出的避免正面冲突的计策,却在仲德手中实现。她无力再对局面做出某个变动,她已沦为局内的棋子。
“无需王潭花心思,他自己便懂得避开我,以免女流之辈无理取闹。”王晗说,正面谈挫败的事对她来说似乎不是很难。
但奶妈不认同。“无理取闹?”她大声叫道,“哪一个人无理取闹?”
“他在外在内都是王大人,他要添一房没有人会认为不妥。”
“其他人怎么看那是因为不关他们的事,你怎么能说话没一点底气?”奶妈责怪地说。
“我越有底气,越像不讲理的人。”
奶妈张大了嘴巴。“我的天哪!这孩子怎么回事,真糊涂了不成?”
“奶妈,”王晗耐心地说,“我说的是,在他认为,这事合乎情理,没必要因此府上家中出来闹腾的声音。他可有觉得自己亏待过我?没有。他能大门不进,从偏门走,我想,他更认为这是对我好。为我保留一个做夫人的尊严,别在下人面前难看了。他定是认为他问心无愧。”
奶妈说不出话了,王晗注意到她脸上的震惊很不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