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进去吧?”奶妈催王晗,推了她一把,脸上是一副“有话要问”的表情。
王晗默默地在伴喜的搀扶下往里面走。她们径直穿过大堂。明日就要开宴,大堂内已经布置齐全。上座一副桌椅,红色的绸缎铺在面上。两边依次摆下两排,谁坐哪个位置都预设好了。过了小过道,她们进入后院,红色在这里不再乍眼。一路上零星的几个小灯笼指引到王潭屋前。王晗头重脚轻地走着,几个下人在面前经过。
“看今日这天色,明日只怕又会下雪。”奶妈说,望向天空。
见王晗没接话,伴喜说:“刮风下雪都好。”
“奶妈,”王晗恳求地说,“我很累。”
“看出来了。”奶妈立即回道,语气中充满劲头。
“不,不是——”王晗说,“我真的很累,必须马上睡一觉。”
“我看出来了。”奶妈不退让。
“伴喜,”王晗直接命令伴喜。“送奶妈回房。”
“我不回房,谁敢送我走!”奶妈用受了冒犯的声音叫道。
伴喜看看王晗,又看看奶妈,站在原地不敢动。
“行,”王晗想了想,说,“你看着我睡。”
“奴婢先送夫人回房吧?”这时,伴喜机灵地说,重新扶住王晗。
她们继续往里走,进入到王晗灰色的小院。王晗的头更重了,她的两只手正在失去感觉。当伴喜推开房门,她似乎在用身上最后的力气抬脚迈进去。她摇摇晃晃直冲床榻,掀起被子钻进去。她的头刚一靠上枕头,便抛开了一切,进入了梦乡。
王晗以为她会睡上大半天。但当伴喜小声地告诉她,才过去一个时辰时,王哈这才想到她头重的另一个原因:她生病了。
“奴婢去请大夫,夫人?”伴喜问道。
“不,不用……”王晗翻下床,但立即软倒在了床边。
伴喜发出一声惊叫,三两步赶到王晗身旁,蹲下去搀扶她。
“奶妈呢?”王晗头一次因生病感到高兴。
“奶妈坐了一会便走了。”伴喜犹疑不定地看着王晗。“奴婢去请大夫吗,夫人?”
“我说了,不——”话到嘴边,王晗改了想法。“也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病了。你先去把奶妈接过来,再请大夫。”
伴喜应声离开。王晗独自坐着让自己尽可能地清醒。后脑很重,还一阵阵地往前扩散,使得她的头像带上了一个铜钟罩。但这些她都能忍受,她开始慢慢地回忆昨夜她想的事。
“怎么样,怎么样?有多难受?”奶妈推开门急匆匆地走进来,口中叫嚷着。
“一点不舒服而已。”王晗抚开奶妈伸过来的手,问道,“伴喜呢?”
“你让她去请大夫——糊涂啦?多难受啊,真糊涂了?”奶妈又把手伸过来。
“没呢,”王晗再一次撇开头。“我让她先搀你过来,再去。”
“哦,”奶妈发出放心的一声叹息。“是我让她直接去。就这么几步路,用得着谁。”
“奶妈,我昨晚和仲德扯破脸了。”
“扯……什么话?”震惊和不明白使奶妈声音发尖。
“我与他发生了争执,而后,他不肯回答我,我一着急,”她顿了顿。“两个人就互不说话了。”
“你是说,你昨夜与他闹了?”
“没错。”
“闹了后,他再没有与你说过一句话?”
“是的,没错。”
奶妈难以置信地看着王晗。“小姐,你为何——奶妈跟你说过多少回,夫人曾如何教导你,没有天大的事,万万不可在夜里与大人闹,而你还……闹到不说话的地步?”
“我记得,奶妈。”
“你记得?你记得还会在……在榻上与他闹?难道你不知,今时不同往日,那院——那小妮子整夜整夜在大人耳边吹风,大人才回这房中几日?”
“我记得,我都记得,奶妈!”王晗叫着,声音哽咽了。“他回房里才几日,这几日多半还有父亲的关系,这些我都记得!”
“记得,记得,”奶妈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在显示失望和生气。“既然都记得为何还会与他闹?”
她激动得胸脯剧烈起伏,喘着粗气。王晗立即伸出手想做点什么,但一阵疼痛一闪而过,更快更强的转走了她的注意力。王晗双手抱在后脑,摆动脖子试着甩开那难受。<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