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教人不明白的事情都有了谜底。()
桓玄无法确定却不能忽略生起的疑心。书房被翻动;王潭卧寝被盗;杨默受到重用;还有,杨默对她提起的城中新来的一帮人,训练有素,却按兵不动,这一件件王晗所知道的事情,都可以给出答案了。还有那些发生在外头,她们不知道的,也无从知晓的事,是不是引得仲德的脾气时稳时躁的原因?
王潭终于放弃了独自一人僵直的坐着,躺了下来。没有漏洞更没有误会,仲德变判南郡公,便是她们谁也不曾想到过的事实。
这一夜很长,惊喜和意外接连着跳出来仿佛把它延成了两个夜那么长,但王晗却情愿这一夜永远过下去,永远不到尽头。
她安静地躺着,除了全身冰凉颤抖不止外,她似乎没有其它特别不适的感受。这真是奇怪。难道冰寒冻坏了她的心,叫她感受不到痛苦、崩溃的滋味了?这个时候,她应该体验着前所未有的痛苦,在崩溃的边缘徘徊,或者已经昏厥了,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样感知飘渺地躺着。
“姐姐,大人他一向料事颇准,出此下策应属无奈,至少他定是料到我们能安然度过此劫。”
第二日下午的某一刻,王晗.按习惯往屋里茅厕的方向走,王潭扔掉水瓢跟了上来,在她身后轻轻地说。
王晗停下步子,惊讶地望着王潭。.她几时站到她身旁了她竟浑然不知?
“安然……度过此劫?”她重复道。她还.没有从刚刚的沉思中彻底抽离。
“妹妹是担心……姐姐如此不思语……”王潭的神情可以说.相当复杂。“闷着自个,不好。”她困难地表达着她的意思,倒给了王晗足够的时间思索她的意图。
“安然度过此劫,”王晗清晰地再次重复一遍,“妹妹真.这么认为?”她的眼睛放大,语气尖锐了起来。
王潭绕过她的问话。“姐姐昨夜冻得太久,后来又.一直沉默不语,妹妹很是担心。”
王晗看着她,又.一次感到惊讶。换作之前,王潭这种回避的习惯总能引出她急冲的非要把话说清楚不可的脾气,即便她当场能忍住,那窜在肚子里头的气也是实实在在的。但今天,王潭一迂回,她便不想再多说,“大气小气”也没来烦她。
“多谢妹妹关心。”王晗转过身去。
“姐姐!”王潭突然伸手拉住她。
对于王潭想说却有意等她先起头的脾气,王晗今日感到从未有过的淡定。
她平静地等待着。
“妹妹确确实实认为大人绝不想我们真受到伤害,他是出于无奈。”王潭最终开口说道。
“你一点都不怪他?”
“我不怪他。”王潭坚决地说道,但看起来更像在劝说王晗追随她的想法。“刘裕手下虽绑了我们,使我们吃力受累,但正如牢骚鬼所言,近一个月来,他们一直礼待我们,更别说伤害我们。”
“即便这个法子是大人自个想出来的,以向刘裕示明决心,你也依然坚持大人被迫无奈的看法?”
“那决不可能,姐姐!莫非你沉默不语只是在想,到底是谁出的这主意?”
“无论是谁出的主意,暂且不知也不要紧。”
“那么你是在责怪大人任由我们被绑?”
“不,”王晗轻轻摇头。
“不?”
王潭怀疑且困惑地往她眼里搜寻,王晗随即给她答案帮她解疑。
“责怪是你可以用的心情,至于我,该感谢大人还有心保住我的性命。”
“姐姐!”
王潭生气了,这再明显不过,但是她却说不出责备的话。因为她心里很明白,当她们知道是仲德将王晗押给刘裕后,她要说的要做的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抚慰王晗。
明着抚慰只怕王晗会不顾一切地哭喊出来,那不是她想要的。如此这般小心的引导才是最好。
但是王潭很快会发现,即便她明着抚慰,王晗也不见得会大哭大嚷。
她会发现,变化早已开始。
“姐姐,”晚上时,王潭再次打破沉默说道,“生于动荡年间,谁会觉得欢喜?但一些在太平盛世下不会出现的事,却能在动荡的时候成为谋生的计策。姐姐,咱们是大人最亲的人,难道你就不能相信,大人自答应此等无理之举后,他心中的悲哀绝不少于你的?”
当“仲德”和“悲哀”用王潭的声音说出来时,一直让王晗无法确定下来的关于仲德心情突变的思量,在这一刻突然有了答案。王晗明白过来,并因这一下子的顿悟说不出话来。
“刘裕也无非认定如今咱们是大人身边最亲的人,才会想出扣押我们,逼迫大人把事情尽快办成。大人没让他失望,刘裕想打一场的愿望如今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