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别为难伴喜了。”王潭又插话。“哪有什么要紧事会瞒着姐姐的?你若非认为我们有话自个私下说了,那大概便是在你睡觉时,我曾嘱咐伴喜开口要谨慎,不可随意乱说以免惹你不高兴。”
“那么伴喜原本打算说什么话会惹我不高兴?”
王潭叹着气摇着头。“姐姐怎么非要执拗着不可?我对你说的便是使伴喜不敢随意开口的缘由。”
“妹妹,”王晗耐着性子对王潭说:“我的丫环我比你清楚。”跟着,她再次盯住伴喜,“是不是听说了新的消息?”
伴喜的表情已经回答了“是”。
“姐姐一定要为难我们为难你自个你才满意吗?”王潭还在一旁说着打压的话。
王晗不管她,用更严肃的表情等着伴喜。
“奴婢听到他们说,”伴喜很小声地开口了。“杨少侠他,他已丧命。”
“伴喜胡说什么”王潭马上呵斥起来,“姐姐你别听她胡言乱语不过听到几句零星碎话而已,何尝就知道他们所说的便是此意?又或者,他们根本也不了解实情,不过自己几个在猜测罢了。”
王晗抿住嘴不动,这会儿她最需要做的是稳住。不管伴喜听到了什么,而王潭出于什么想法要瞒她,此刻她都不能多想。她必须稳住。
用鼻子深呼吸几口后,她先问伴喜:“你确定听清楚了吗?”
“奴婢……”伴喜不敢再说了。
“你认为听到的是什么意思,只管照着说。”
“奴婢,”伴喜紧张地吞咽一大口后才能接着说。“奴婢其实也不能完全肯定。只是……奴婢的确有听到他们说此话……夫人——”
王晗摆摆手,她不想听她们不停地询问,不停地用担忧的眼神盯着她。她自己能稳住自己。
“姐姐,此事就连牢骚鬼他们也不能肯定情况到底如何,我们切不可自己吓唬自己。”王潭下令式的说道。
王晗抬起头,慢慢地一字一顿地回她:“该如何想,如何看待,我想,姐姐无需妹妹教导。”
王潭先愣了一下,但马上又微笑开来。她对如何引导王晗依然很自信。
她温和地劝诱着,“妹妹怎会有教导的意思?妹妹的话只是想劝一劝姐姐,同姐姐商量罢了。若姐姐不同意我的意思,尽管说出来,我们再接着商量——”她轻晃了晃脑袋,露出无辜的表情。“我仅仅是这样的想法呀,姐姐。”
“不,我同意你的看法。”王晗也对她晃晃头。此刻她就得让王潭明白她不是要闹性子才说的刚刚的话,而是她已经极为厌烦王潭兜着圈子设法令她听她的话。
“你这么想才是恰当的,即便牢骚鬼他们也不见得真正掌握了内情。虽然我相信我的丫环,她不会对我瞎编乱造,但要为此太过担惊受怕就成了自个折磨自个。我们肯定得等到可靠的消息到手后再细想这件事。”
王潭有点惊讶。“姐姐能这么想,当然,最好不过了。”
“因此妹妹无需太担心姐姐。姐姐心里有数。”
王潭慢慢地收起探寻的眼神,最终点了下头。
“我的确最先从杨默那儿听说‘和降’一策,但并非因此杨默便成了大英雄。正如江氏妇人所想,一个普通妇人除了冀愿以和降渡过动荡危险之期,还能有别的法子吗?我也同样。因此,我打心底里希望杨默能办成这件大事。如今,结果我们都知道了,他失败了。我为此……很难过,死伤终究拦不住。并且……为此事不顾性命安危,只身前去劝说的那个人,我就如同希望无辜的人能活过这场大战一样,希望他至少能平安。”
王晗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她希望这般解释能让王潭明白,无论她出于怎样的思虑要瞒她,日后她可别拿她因此事的伤心难过再说事。
“姐姐你误会我的心意了。”王潭的脸上绽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似乎王晗的解释让她总算松了口气。不过,王晗依然警惕着。“妹妹一直很清楚姐姐对‘和降’一计的看重,也同样明白若此计能成,便可避免两军交战的大好处。妹妹担心的只是这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会叫姐姐承受不住,才决定暂且先不提,而绝非想用‘和降’或是什么人做文章。”
难得王潭说话这么直截了当,王晗睁大了眼睛。
“对于杨默,”王潭笑得更亲切了。“虽然我不曾有机会了解他为人,可他能为百姓社稷不顾个人安危,直至眼下……生死不明,妹妹也早已打心底里认定他是个忠义之人,有勇有谋。”
何时王潭也称赞起杨默了?
但是,“那又如何?”
“杨默为大局,为百姓挺身而出,不仅姐姐你希望他平安,我也如此,希望他能安然无恙。”
又是意外的话。
“你之前……”王晗斟词酌句地提醒王潭,“未曾提过你关心……此事。”
等了一小会儿,王潭解释道:“姐姐也不曾与我细说过对杨默的看法。”
她没有说过吗?王晗记不清了。但不要紧,王潭今晚如此明白地说出来,就是让她们都可以记得的意思不是吗?杨默如今生死未卜,而且是为了众多百姓,此时此刻说几句话称赞他真是太合情合理了。
但她就不必了。“既然‘和降’已经失败,我们如何看待杨默,还有他的举动,眼下也不再重要了。只是希望日后若有新的消息,妹妹就别再瞒我了。”
“好,姐姐,依你的意思。”王潭温顺的答道。
但王晗已经学会区分,此刻的温顺可能是王潭的真心,只是,日后若不然那也无关乎此刻。此刻答应仅仅为此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