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樱草那回到流风小驻时,她家少爷用那种揣摩难定的语气冷冷道:“打扮一下,晚上陪我去老夫人那赴宴。”
“赴宴?”青青诧异,“少爷您不是从来不去凑热闹么?”
“嵇家的大少爷难得在家,我当然得过去瞧瞧了。”嵇毅之头都没抬起,更不要说多看她一眼了。
青青突然有些失落,被冷落的感觉,平日里她家少爷可不是这般对她啊!虽然不能说他性格开朗快乐,但对她起码也似这春日里的阳光暖融融的,可现在这样子,根本就像块寒冰。
这冬天,过早地来到流风小驻了吗?
嵇家三少爷难得出现在流风小驻以外的地方,嵇家庄的主道上,行走着一前一后主仆二人。
青青埋着头离了几丈远跟在后头,但感觉似乎总有人在朝他们指指点点,斜眼旁观,果真有三三两两的杂役丫头们围成一堆,叽叽喳喳地小声争论着什么。
偶尔有片言只语飘进她的耳朵,大约是什么“这三少爷好像气色还很好的样子”,“再撑个几年没问题”,“孤僻”,“**霸道”“不讨夫人喜欢”之类的,反正都是些不好的言语。青青气愤,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前面的人,颀长的背影显得很僵硬。她有些心疼她家少爷,明明是一个弱者,已经够与世无争,为何众人偏偏要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火上浇油、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毅之少爷……”她小跑上去,牵住她家少爷那修长的手,用力地一握,希望他明白她不希望他太难受。“这辈子,我都会好好保护少爷,不让别人来欺负你!”青青心底深处涌起一股柔情,最软的那个部分有些疼,酸涩的难受。
“真的么?”她家少爷的眼神终于温暖了些,透着迷茫和脆弱就像个失去家园的弱小动物,某青内心涌起的母爱又在澎湃。
“当然了!花语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青青似乎有种冲动,想要把她家少爷拥入怀中。气氛有些古怪,清了清嗓子,青青又退到他身后,周围人还在看珍稀动物般瞧着他俩呢。失态了,明日里这嵇家庄上下该传唱着一个失宠的主子与丫鬟的暧昧情史了,人言可畏啊!
这二人前后相随来到老夫人的住处---文竹苑,家宴便设在此处。嵇毅之的身形顿了下,青青明白,他定是不想瞧见那个人。他用力地抓住她的手,修长的手指因过大的力道而显得惨白。
青青还未来得及安慰她家少爷几句,一个暖洋洋的声音喜道:“毅之,花语,你们过来啦!”
青青慌忙放开她少爷的手,身形退后陷在阴暗的光影里,她唯一能做的,也只剩下沉默了。
嵇毅之回头望了她一眼,神色很复杂,方才淡淡地回应道:“老夫人呢?”
“在里屋休息,先进来吧。”嵇浩之退后一步侧过身子让出过道。
嵇毅之往客厅探头,不期然对上那双令他极度厌恶的凤眼,神情不由得冷漠,“算了,我先在外面呼吸会新鲜空气。”
嵇浩之回头望了眼他的母亲,那美丽的容颜也是有些不露痕迹地皱了皱鼻子。依着对自个娘亲的了解,他知道她在表达自己的嫌恶。有些尴尬无奈地,他朝青青伸出宽厚的手掌,企盼道:“花语,你进来坐坐吧?”
青青很想把自己的手放进那片温暖的海洋里,挣扎片刻,终是忍住,惨笑道:“我在外面陪陪我家少爷吧。”
前方那个倔强而寂寞的身影闻得此言缓缓定住,转身等候着,青青快步跟上前去。
偏僻的角落里,嵇毅之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那青翠光滑的竹杆,陷入无言而压抑的沉默中。一阵晚风拂过,风灌起那宽大的袍子,透着无尽的苍凉与寂寞。
青青无端地感觉有些心疼,她家少爷,虽身处豪门,却是不幸的。他,又何曾感到过快乐?
“你在怜悯我?”嵇毅之突然悲凉地笑了,眼底尽是冰雪,“你在可怜我!哈哈哈哈……我真是个可怜虫!”
“您别这样!”青青手足无措。
嵇毅之嘴角扬起,嘲讽道:“你也在看我笑话吗?”
青青静静地站在晚风中,怜惜地望着那个折磨自己的人,不期然一个倾身,紧紧地环抱住他。手底下那具身躯,突然一紧,激动地颤抖着。
嵇毅之头脑一片空白,她……那个丫头何时这般大胆了?可是,他却是要命地很喜欢,长叹了口气,全身的愤慨像泄洪了般,通通散去。犹豫半晌,他慢慢地将下巴抵在她头上,修长的手臂小心地落在她的后背,心境无比地安宁。
青青把脸埋进她家少爷怀里,有些羞愧,她竟然这般无耻了!紧搂住他身体的双手,透过衣衫,无法避免地感觉到那腰间的弧度与热度。细腰,偶好稀饭细腰哦!她家少爷虽然看起来瘦,身上却很有肌肉,这手感太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