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你想好了?”身边的男子软语温柔,轻轻地吹拂在耳畔,痒痒的好不舒服。
任凭他握住柔荑,狼毫笔饱蘸墨汁,在上好的薛涛笺上挥洒着。一幅墨竹已经跃然纸上,边幅沁出粒粒墨汁,将刚刚完成的作品弄得一片模糊。二人似乎都不在意,相视莞尔。
兰烬松开她的手,长长吁了口气。珊瑚抬起睫毛瞥了他一眼,悠悠道:“我不愿意接受你的帮助,很失望是吧。”
“我只想知道为何。”兰烬从身后揽住了她,白皙的脸贴上刺绣丝缎的华衣,觉得好舒服。
“因为一天前,盟主派人找过我。”珊瑚挣脱他的拥抱,转身盯着他的眸子,“既然知道定会与南方组织一战,我岂能显得特殊?”
兰烬无所谓地说:“这又如何?你又不是欠那端木小子什么。”
“你就是不知所谓深谋远虑为何物的人。”珊瑚哼道,“而且还是典型。”
兰烬歪头瞅着她怪笑:“难不成你喜欢端木辞,想横插一足做他二房?”
珊瑚一巴掌拍在他头上:“黄口小儿,满口胡言,来啊,拖出去打!”说了这话还不过瘾,顺手抓起桌上饱蘸墨水的毛笔,朝他身上狠狠甩了几把。
墨汁飞溅,在他脸上和身上开出一朵朵小花。本以为他会恼羞成怒,却不料他嬉皮笑脸地道:“西街的王二小和我的衣服一样都是南桑坊的,我正愁着呢,现在坊主亲自在我身上作画,既免除了撞衫的危险,又留下可供后人景仰的墨宝,小生荣幸之至啊。”
珊瑚玩味地道:“墨宝?”
兰烬拼命地点头:“坊主有所不知,南桑坊所有的衣服,就染上您胭脂墨迹的最值钱,私下交易中一件直身已经能卖二百两银子了。我这件没墨宝,才二两银子。”
若有所思地叩击着红木矮几,珊瑚颔首道:“是了,以后可以在衣衫上作画赚钱。喂,我开始还以为你很有钱,每天住在我洛阳花魁珊瑚姑娘这里,原来你身上的这件是我南桑坊最便宜的……好啊,你要是到月末付不出二千两银子,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猪!”
“喂,不要那么绝情吧。”兰烬欲哭无泪,含情脉脉地牵起她的手来,“珊瑚姑娘,我知道你沦落风尘,一定心有不甘。我一定会娶你的,一定一定。”
“谁说要嫁给你了?”珊瑚直接将砚台朝他扔了过去。
“啊啊,你先不要生气……与南方武林即将进行的一战,话说你真的不要我帮忙了?”
“这是你求我的啊!”珊瑚恶狠狠地道,“既然你求我答应,我就再考虑考虑吧。”
她还没考虑完,一只红色梭镖径直从窗户飞了进来,将一块薄薄的木板紧紧地钉在墙上。珊瑚拍了拍,扑通直跳的心口,凑上前去一看,不禁笑了。
才说着呢,这么快就来了。南桑坊我是不会乖乖地交出去的——若要一战那就来吧,我珊瑚随时奉陪。
咿呀推开窗户,明媚的阳光毫不吝惜地洒了进来。一个身穿鹅黄半臂的少女走上前来,低着头道:“现在就去吗?”声音是她发出的,可是嘴却没见着动。
珊瑚点了点头,缩到屏风后面,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身装扮。原本飘逸玲珑的宽袂大衫变成了一声半臂短打,连头发也在头顶上挽起一个高耸的发髻。她手持长箫,平日的妩媚懒散一扫而空,只觉周身散发着勃勃英姿,直教人不敢直视。
兰烬玩味似地一笑:“这才是真正的女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