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掩口一笑:“就是看了,我的银子也不会变成水底是什么地方啊?”
“那个地方好像叫做什么‘销金楼’。”杜秋微在一旁小声道。
小厮抬起头来,咧嘴一笑:“是的是的,而且呀,我听管事的说,那地方是只准男子去,不准女子去的。这可真奇了怪了,那天我还看见里面有女子在隔间唱小曲呢。”他“哎呀”了一声捂住了嘴,为自己说漏了而分外紧张,“三位贵人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呀。”
“不会不会。”段菲菲的脸色不知为何有些发红,“你也别说我们问过啊。对了,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小的前天刚来,听说郡主要过来,特地被指定来的。”他咧嘴一笑,略显稚气的脸上露出些许骄傲的神色,“我本来是都督府的管勤杂的传令从事官,初来此地什么都不会,还请三位贵人多多包涵,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不用客气。嘿嘿。”退出去之前,他又特地瞥了一眼段菲菲,这才满意地退下了。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杜秋微还是不懂,依旧好奇地追问。
“不知道就别问了,早睡是正经。”段菲菲没好气地说着,闷闷地面壁而卧。颜雪背对着杜秋微,恍然间可以看见她的双肩微微抖动了几下,立刻恢复成一张正常的冷颜转过来:“大家都睡吧,养足精神好应付突然的变故。”
第二日,在段菲菲的软磨硬泡之下,三个女孩穿上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男子服饰出外“体察民情”,顺便捞了一大顿吃喝玩乐的东西。用段菲菲的话说,和亲此行凶多吉少,要现在吃好玩好,死了之后才不会后悔,要不然九泉之下看着上面的人那么快活,是要死不瞑目地。小厮打扮的南宫在一旁摸摸下巴陷入了深思,照这样说来,阿欣现在一定后悔得想活过来。
杜秋微看着段菲菲,突然有种悲郁的感动。这位简定郡主虽然有时候有些小姐脾气,但到底说来,她却更像一个江湖女子——敢爱敢恨,不畏艰险,乐观积极。这样的人生态度,能在一个受宠的郡主身上体现出来,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啊。
突然间,杜秋微竟有些羡慕她了。
入夜。杜秋微和段菲菲分享着今日地战利品。欢笑不断。仿佛今后地日子都能这样无忧无虑。段菲菲真诚地道:“幸好你来了。要不然我这次刺杀万一不成功。小命完结之前一点快乐地回忆都没有。”
“刺杀?”杜秋微轻轻地重复。好歹没有大声喊出来。段菲菲慌得连忙捂住她地嘴:“不要乱说。千万尤其不能让南宫大哥知道。要不然他肯定不许我去。”
杜秋微被捂得险些喘不过气来。连忙点点头。段菲菲这才松了手。杜秋微看着她。不由暗自低语:“难怪你说此行凶多吉少……段姐姐。你有多少胜算?如果需要帮忙。我们都会协助你地呀。娘说了。在你没有万分把握之前。千万不能意气用事——我看你现在就是在做这样地事情。”
“谁意气用事了!”段菲菲转过身去。拳头不由握紧。我不会输地。一定不会。
杜秋微朝外面张望了一下。自言自语似地说:“都这么晚了。颜雪姐姐怎么还在外面?”
段菲菲也觉得有些不妥。当下就披了一件罩衫准备出门看看。杜秋微陪着段菲菲乱走了一天。感到分外疲倦。就没有跟随出去。只让她快些回来。
门外夜凉如水。西域的繁星比中原更加繁盛明亮,如沉沉的亮晶晶的宝石坠子,一颗挨着一颗,简直要从天空中垂落下来,化为一条银色地布。这里白天气候燥热,夜晚寒意入侵,竟让人觉得有些寒冷。一身白色中衣的颜雪果然在倚栏而望,只是当段菲菲走过去时才发现南宫也站在那儿。两个人静静地并排而立,默然不语,月光漫洒,将他们二人几乎塑造成两座洁白无暇的雕塑。
虽然有些不忍打扰,段菲菲还是走了上去,开口打破沉默:“你们怎么还站在这里?难道是在吸收星光之精华来修炼某种神功?”
颜雪慢慢地转过脸来,神色恬和,却有种难以的悲掩饰的悲凉在其中。那样的眼神是段菲菲从未见过地,她吃惊地后退了一大步,却听面前之人叹然道:“请回房吧,郡主殿下。”
南宫终于转过身来,淡然道:“你先回去吧。郡主殿下,您似乎有话要说。”
他直视着面前之人的眼睛,黑暗中目光闪烁着深邃地光泽,仿佛永远也望不穿的星空。仿佛整个人都被看穿了似地,段菲菲低下头,掩饰眸中飘过的一抹紧张。
南宫转移开深邃地眸子,声音飘渺得犹如来自天际:“你这次出来和亲,到底有什么目的?”
段菲菲悚然一惊,幸而现在是黑夜,看不清她慌乱的神色。尽快平复紧张的心情,段菲菲笑得勉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圣上让我去西戎和亲,我就只有服从了。否则不就是抗旨不遵么?我可没这个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