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石百思不得其解。
仔细回想,来这里之前,他确认自己没有中毒,也就是说,身上这种罕见且不易察觉的毒,是来这里之后才中的。
在这陆府中,入口的东西只有桌上这壶茶,那么毫无疑问,毒是下在这壶茶水里。
秦伯文喝的也是这壶茶,他有没有中毒?
李青石偷偷观察秦伯文的脸色,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在他的意料中,因为这是一种十分稀奇的毒,就算以他的医术,只凭眼力也是看不出来的,除非把脉,但眼下情形,根本做不到不露痕迹给秦伯文把脉。
他的目光又落到桌上那只茶壶上。
刘北斗给他讲过很多故事,在其中某个故事里有一种酒壶,按住绿色按钮倒出来的酒无毒,按住红色按钮倒出来的酒有毒,这种酒壶叫做阴阳壶。
李青石端起茶壶给自己续茶,趁机仔细观看,这只茶壶并没有藏着这样的机关。
也就是说,秦伯文肯定也已经中毒了。
他想不通的是,陆远庭为什么要给他们下毒。
陆远庭与白玉山庄相交多年,且情谊深厚,虽然他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走动,但秦伯文说过,这些年两家一直有书信往来,想来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否则秦伯文也不会登门拜访。
既然如此,这毒必定不是冲着秦伯文来的,那么是冲着自己?
李青石觉得也不可能。
陆远庭虽然跟他母亲的死有关,但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更不知道他来鱼龙郡城是为了找他寻仇。
在清水县,他杀死红阳真人的时候,没有其他人在场,所以不会有人知道他杀红阳真人是为了报仇,那就更不会有人向陆远庭报信。
所以他跟陆远庭的关系,压根就是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陆远庭为什么要向一个陌生人下毒?
李青石思来想去,始终没有头绪。
他装作若无其事,没人发觉他的异常,陆远庭的演技也是一流,言语爽快,笑声爽朗,半点看不出背地里干了偷摸下毒的龌龊事。
李青石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难道这姓陆的跟红阳关系莫逆,有人告诉他自己是杀死红阳的凶手,他这么做,只是为了给好友报仇?
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知道自己中了毒,李青石没有太过惊慌,是因为他清楚这种毒的特性。
这是一种极难配制的毒药,也是一种要人性命的毒药,神妙的是,这种毒药的药性可以根据药量分为很多层次。
如果药量下的足,中毒后会当场毙命,只是药量太多的话,自然也就更容易让人察觉。
如果药量少些,毒发的时间就会延后,分为五天,十天,十五天……时间最长可达五十天。
他所中的毒,是药量最轻的那一种,也就是五十天后才会毒发。
对方选择下最轻的药量,要么是怕被察觉,要么就是没打算当场翻脸,不过既然已经下毒成功,也就没有翻脸的必要,只需要等着毒发即可。
果然,直到秦伯文起身告辞,陆远庭都没有任何异常举动,只是责怪道:“到了鱼龙郡城,还去住什么客栈,这不是打你陆伯伯的脸么?你们在哪家客栈落脚?我叫人去把你们的行礼拿来,今日就住在我这里了。”
秦伯文倒不介意住在这里,只是怕李青石会不习惯,不过转念一想,以这小子的性情,绝不会因为白吃白住就不自在,笑道:“那就听陆伯伯的,只是我约了些朋友午后见面,等见了他们,晚上再过来。”
他从来不曾失信于人,既然在客栈里答应了那些人,自然要去跟他们见一面。
至于那些人说有大事请他帮忙,他却没当真,多半只是找个由头想跟白玉山庄攀些交情。
陆远庭奇道:“你这是头一回出门吧,就交了不少朋友?果然虎父无犬子!要是换了奇儿,就他这性子,指定一个朋友都交不到。”
秦伯文真把他当成了自家长辈,没有半点藏藏掖掖,把早上客栈里发生的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