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小卒
车马辚辚,赵陵一行人行走在星落原上,与出发时相比,不可谓不凄惨,七成的人业已殒命。
吴亘骑在马上,抱着恹恹欲睡的初霁。小孩儿终是不耐长途行军,连日跋涉不免有些困顿。
三日前,吴亘等人已离开问天宗遗址,准备穿越星落原,辗转去往观夕城。
亏得初霁能看见那些恶灵,下山之时并未遇到什么危险。只是在准备下山时,清点人数却发现少了一人,正是那名擅使双剑的中年人。
寻觅半天,却发现其死在一处石室中,手中还拿着一把古朴长剑。估计是此人在搜山时所匿,藏在此处,欲想偷偷取回,却被恶灵袭击,神魂业已泯灭。
按着来说,这与云冥还有些关系,谁让他斩了人家两把飞剑。看着其尸身,众人只得感叹一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旧话。
等到了那处桥边,有了来时的经验,众人或是将蕴含灵气之物抛到湖中,或是施法术吸引那些怪物,险险通过了石桥。
到了洞口,一行人蜂拥而出,一心想早些离开这个鬼地方。这里面死气沉沉,怪物横行,已非人间。临出来前,吴亘将令牌取下,免得这些怪物逃出此地,危害世人。
入口洞穴缓缓消失,消失于世间多年的问天宗又再次消失,终是成了时间长河中的又一粒尘埃。
目睹此景,众人也是唏嘘不已,何等辉煌的一个宗门,也难抵过世事变迁。这偌大的星落原上,桑海沧田间又葬下了多少隐密。
离开问天宗,众人就在原地休整,只不过,赵陵一行与云冥一伙远远离开,相互提防着对方。只有吴亘,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倒头便睡,以恢复神魂疲倦。
睡至半夜,却被一只乌鸦啄醒。会意之下,借着尿遁到了外头,在乌鸦带路下,看到了独自一人等候的云冥。
吴亘打了一个哈欠,“云大盟主,大晚上的叫我过来何事,睡眠不好可是会起皱纹的。”
云冥看了看满面疲惫的吴亘,轻轻一笑,“吴兄弟可真是心宽,今夜恐怕没有几人睡的踏实,倒是你睡的昏天黑地。”
吴亘一屁股坐到地上,“睡不着的是你与赵陵,我身无长物,又不担心他人觊觎,自是安心的很。说吧,有什么事,我还得赶回去睡觉呢。”
“我观吴兄弟虽性子惫赖,却心存正义,不知你可愿加入我正灵盟。”看着吴亘摇头,云冥摆手道:“不必先忙着拒绝,且听我道来。
吴兄弟是小卒出身,身无半分根基,机缘巧合之下方成了中人,想来前路亦十分艰难。
至于说这赵陵,此人虽出身高贵,不过吴兄弟真敢以此女为恃吗。此人所谋甚大,做事果断,不择手段,为了所求可是什么都能舍弃,更何况兄弟区区一个中人。
说不得将来某天,吴兄弟就如这一路死去的随行,赵陵连看都不看一眼的。跟着这样的人,真的放心吗。”
这一点吴亘倒是承认,赵陵一个贵人,能够放下身架诱惑自己一个中人,连自己身子都可以给出去的人,又有什么不可舍弃。
看到吴亘点头,云冥又接着说道:“我正灵盟虽然尚且势弱,但这些年戍徒对各国的不满与日俱增,而各地戍徒加起来又何止一国人口。假以时日,迟早有一天正灵盟会傲视于天下。
我观吴兄弟身负异能,若是能入盟中,自有一番天地可供施展,又何必屈居于一个女子石榴裙下。而且若是入了盟中,我当下就可给你个香主之位,在盟中只需听我号令即可。
当然,我知道吴兄弟也是心高气傲之人,连贵人都看不上,遑论一个小小的香主。但正灵盟正值初创,日后壮大起来,岂是一个贵人所能媲美。”
看着黑暗中云冥闪闪发亮的双眼,吴亘叹了口气,“云盟主的好意吴亘心领了,只不过你也知道,那赵陵下了个钩让我不得不咬,就是给初霁一个贵人身份。当初她爷爷如此信任,把初霁交给我,总不能随我颠沛流离吧,终是要给她找个安稳之所方好。”
云冥沉思片刻,“恐怕这钩咬了就脱不下来了,以赵陵此人的性子,不把吴兄弟牢牢套死,榨干最后一滴油恐怕不会罢手。倒不如让我在赵国某座大城,给初霁找个安稳人家,平平安安过日子为好。”
按说云冥讲的也确实没错,一入宫门深似海,贵人之间亦是勾心斗角,初霁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在赵陵手下还不是被玩弄于掌心。时日长了,耳闻目濡之下,还不知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只不过,你云冥难道就心思单纯了,若真是为戍徒大业,暗谷中身受晦雾之毒、奄奄待死的那些被抛弃之人,怎不见你助上一助。而且那些鸦卒,被生生改造成如此模样,沦为自己的打手,也未见你怜悯几分。在人性淡薄上,与赵陵相比不过半斤八两。
吴亘轻轻笑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先让初霁安定下来为好。”
云冥有些失望,但很快就转颜道:“无妨,吴兄弟心中自有乾坤,我就不多妄言。不过呢,正灵盟始终给你留着香主的位置,若是事有不谐或身无羁绊,再来盟中也可。”
说着取出一个鸦头状的铜符,“此物乃是香主信物,吴兄弟若是有心,到时自可凭此物再入盟中,若是无意,随手扔了就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吴亘再无法推脱,伸手接了过来。眼见吴亘并未拒绝,云冥亦是欣喜,倒是扯起了家常,以拉近二人感情。
从交谈中吴亘得知,云冥这些乌鸦乃是一种异兽,与赵陵手中的黑猫一样,天生对于晦雾比较敏感,而且喜食体内含有晦雾的异兽,戍徒多豢养其用来侦察和对抗异族。
至于那鸦卒由来,云冥则闭口不谈,想来也是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二人交谈一番,便分手各自归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