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虎军绝望的一次次冲锋,试图打开生的通道,却都一次次无功而返。喊杀声变成了绝望的哀鸣,一队队的尸首倒在了那黑色的盾墙前。
不过,他们的冲击并不是没有效果,破阵兵的阵型上也被咬出了一个个的豁口。
每一次冲击后,队伍中一个高大的男子就会举起自己的长刀。后面那些一直原地休息的士卒就有一部分人起身,踩着前面袍泽的身体盾牌,奋力一个反冲,将渗入阵型中的飞虎军杀死,就势接管一线,让那些拼杀已久的人回身休息。
在激烈厮杀的战场上,竟然敢采取这种轮换的方式作战,可见破阵兵对自己的战力有多么自信。
“寨主,要不要全面冲锋,以减轻孟顺的压力。”张武阳站在吴亘身旁,紧张注视着破阵兵的方
向。
吴亘握着刀柄的手心已是隐隐渗出汗水,看了一眼沟中的情形,将已经半出的刀又推回了鞘中,“再等等,孟顺还能顶得住。沟中的飞虎军还太多,我们只有这么些人,能远攻就绝不近击,尽量用弓箭解决他们。后面还有大仗,每一个人的性命都是宝贵的。”
宝象拎起了自己的锤子,看着簇拥在人群中的那位飞虎军头领,“最好是能击杀了他,这样孟顺的压力会小一些。”
飞虎军军中,头领死死盯着对面的黑色方阵,打了这么长时间,这些人就如海中的礁石,无论怎么冲击都纹丝不动。
手下已经隐隐有溃败的趋势,不少人向着两侧的坡上冲去,可却被更猛烈的箭雨给撵了回来。困在如此狭窄的沟中,飞虎军速度快的优势荡然无存,只能处处被动挨打。
为了追求速度,飞虎军的甲胄并不厚实,就如一把锋利的长剑,可疾刺却不可斩杀,面对铁砧一般的黑色方阵,一次次铩羽而归后,锋刃处已是豁口连连。要不是没地方跑,这些飞虎军士卒恐怕已经四下奔散。
头领眼睛锁定了黑色方阵中那个高大的身影,他不是不能弃军而逃,只是如果这么做了,这辈子也就完了。那么,若想撼动这片礁石,就只有斩去礁石的根,斩去那个不时沉默挥刀、指挥若定的男人。
借着又一次冲锋,头领跟在了自己人的身后,等骏马再次与盾墙
相撞时,他动了。
身后的双翼爆发出璀璨的光亮,衬托的白衣白甲更加圣洁,身下的马纵身而起,踩着那些盾牌,越过如林的长刀,恍若神人般从天而降,斩向那个从始至终呆在原地的男人。
对方的修为不高,骤然突袭之下应是没有什么问题,头领作如是想。
身在空中,头领看到了那名男人平静的眼神,犹如存在了不知多少年的古井,无波无风。他为什么可以这样自信,头领心中有些气恼。
忽然,对面男人的眼神微动,多了丝嘲笑之意。
一道残影从空中掠过,快得连空中的箭矢都望尘莫及。吴亘从坡顶跳出,直直撞在了那名头领的身上,将他撞飞到了另一侧的山坡。
还未落地,就有一个生有四臂的胖大莽汉冲出,抡起手中的大锤砸向头领的头部。
头领终于从被撞的惘然中清醒过来,拼着全力猛然在空中一蹬,身体硬生生划了一个弧,堪堪避过对方的锤击,向着另一侧落去。
甫一落地,头领停都不敢停,掉头就往另一侧飞去。身体刚到空中,忽然面前有无数细如牛毛的冰刺飞来。钻过铠甲的缝隙,向着他的脸上,手上等难以防御的地方飞来。
闷哼一声,头领忍着这些刺痛,双手挡在眼前,身体不免顿了一顿。
若是堂堂正正对上,自己断然不会如此惧怕对手,说不得还能反杀一二。可这些人好狠的手段,就等着自己脱离队
伍,才发动猝然一击,而且一环套着一环,让自己几无还手之力。
眼角有一道寒光闪过,头领心头一懔,透过手臂的缝隙,终于看清了方才偷袭自己的是谁,正是带队的那名青年。此时青年手持一把怪异的断刀,正好挡住了自己前进的方向。
如此近的距离,已是避无可避。头领大骇之下,只得勉强举刀格挡。当的一声铮鸣,蓄势已久的断刀斩断头领的佩刀,斩在其鲜亮的盔甲之上,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狰狞的豁口。
头领的身体被撞得再次向后飞回,身侧飞出一把弯刀,张武阳对着其右臂重重斩下。头领惨叫一声,手臂已被对方生生斩断,身体还未落地,另一侧又现巨斧重锤,宝象一脸凶残的就势击下,硬生生将对方砸入土中。
吴亘、张武阳、宝象三人围拢了上来,如街头混混般围殴,手中兵器上下翻飞,很快将头领卸成了十几块。
可怜这位头领,若是正面对上吴亘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都不会落下风,今天在乱战之中被偷袭,一式未出就落了个飘零化泥的下场。只能说,在战场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修为高低并不能完全决定你能不能活得下来。
头领一死,破阵兵前的飞虎军顿时乱了阵脚,纷纷向后退去,或是弃械投降,他们再也不想面对这些坚韧的不像样子的对手。
“让义鹘军再扫射一波,全军冲锋。”吴亘跳下一旁的
大树,大声下令道。
又一轮箭雨过后,夹林沟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两侧埋伏的无畏军纷纷持刀奔出,身侧跟着那些高大的獒狼,冲向沟中负隅顽抗的飞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