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严冉儿是吕师夔的姘头?”
赵孟启有些惊讶。
“也不算吧。”顾青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信息,“这些日子,吕师夔倒是天天往锦绣楼跑,对严冉儿很是痴缠,声言要纳入侧室,只是严冉儿似乎不为所动。”
哦,原来是砸钱泡妞啊。
没看出来,这吕师夔居然还有千金博一笑的豪气,与那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颇有共同点嘛。
和这两位比起来,王公子那‘想你的夜’还是差了点意思,还须督促自己老爹多加努力。
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乡绅如数奉还’的把戏……
赵孟启心里嘀咕着,然后把目光转向舞台。
评花榜,比的是才色艺韵,讲究的是‘综合素质’,但时间有限,又要具有观赏性,这就要有取舍了。
能在台上最大程度展现素质的,应该就是舞蹈了,既直观,又全面,还受欢迎。
于是第一个环节便是献舞,而且每个行首仅有不到一炷香时间。
这个环节将淘汰一大半人,只有六人能够进入下一轮比试。
此时第二名行首已经登台,在曲乐的伴奏下开始舞蹈。
这也是一名来自临安的角伎,名为姬霓,表演的是剑舞。
所谓‘女伎作雄装’,姬霓穿着五色丝绸做的戎服甲胄,舞动起来绚丽多彩,舞姿行云流水,手上的软剑更是令人眼花缭乱。
漂亮是真漂亮,不过赵孟启总觉得矫柔太过,妖艳靡靡,却毫无英武之气。
倒不是他认为以武入舞有什么不对,其实对于杜甫诗中,‘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他还是很向往的。
虽然赵孟启不喜欢,但其他许多男人却喜欢,谁让士绅大多‘文弱’呢。
姬霓不如严冉儿惊艳,也还是收获了不少称赞嘉许,一曲舞罢,台上也铺了不少绢花,远不如严冉儿的多,约莫也三四百支。
本来,绢花有三等,最低一贯一支的紫花也不便宜了,若是去勾栏,都够好几回了。
可吕师夔的骚包行为,让许多人感觉连银花都拿不出手,因此投上去的绝大多数是金花。
姬霓一手捏着剑,一手擦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然后柔柔拜谢,“奴家献丑,多谢众位恩赏厚爱,其实奴家尤擅跳唱,希望有机会为大家演绎。”
这女人是懂拉票的!
想看跳唱,不得先支持她进下一轮么?
果然,台下又掀起一波投花热潮,为她增加了一两百朵金花。
姬霓心满意足的退下台去。
也不知道是头两位给到的压力,还是真的实力不允许,随后的表演,就乏善可陈了。
虽然十几个行首都拿出了看家本领,却没激起多少热情,好在她们各自都有一些拥趸,多少都收获了一些投花。
直到月上树梢,十九名行首都表演完毕,只剩压轴的唐安安。
原本唐安安就已经名震八方,大会开始前,更是造足了声势,必定夺魁的传言甚嚣尘上。
有不少人来这花魁大会,就是冲着唐安安来的,有的是想一睹芳容以慰平生,有的是好奇,她凭什么敢挑战燕王最心爱之人。
在无比期待中,几乎所有观众都打起精神,目光灼灼地盯着舞台。
舞台空空,玉笛先响。
笛音清亮悠扬,入耳不由心神一静,洗去俗尘,曲调婉转而音韵清脆,似朱雀轻鸣。
羯鼓声声,透空碎远,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琵琶如雨,嘈嘈切切,似倾诉,似呜咽。
方响,觱篥,箜篌,云板,各色乐器相和而奏,美妙宛如仙乐。
如梦如幻中,唐安安飘然登场,若仙子一般,步步生莲。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发髻上的花朵灿烂盛开,腰间罗裙轻盈飘逸,玉藕般的足腕串着金铃,叮叮如泉。
白生生的赤足,踩着轻盈细碎的舞步,青烟般慢移,旋风般疾转。
似空中浮云,又似晴蜒点水。
望之就好似龙宫仙女在波涛上嬉戏,起伏飘荡不定。
凌波微步袜生尘,谁见当时窈窕身。
曲音骤然消失,娇躯贴地拜伏,一切都停息下来,仿佛风平浪止,雨过天晴。
良久,近仙阁前一片宁静。
评判席中,猛然响起击案之声。
“好彩!一曲凌波醉太平!”
周密豁然起身,挥舞着通红的手掌,朗声喝彩!
唐安安所跳乃是唐时凌波舞,曲名醉太平,别称凌波曲。
在场观众也激动起来,纷纷站立起身拊掌大赞,喝彩不断。
“唐行首不愧天下第一!”
“昔日明皇所观之舞,怕也不过如此吧!”
“曲美,舞美,人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