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杯碎之声，倒是让解忧的注意力转移到身后，灵动的大眼睛望着桌边惊慌炸开的金玉片刻，小嘴微微一噘问到。</p>
“你便是大叔的娘子么？带着面纱做什么。”</p>
透着稍许无礼的质问，让金玉更加手足无措起来，似乎惧怕旁人谈及自己的容貌，金玉立马手遮着脸别过头。</p>
“哥哥看吧，大叔他家娘子也害臊着，不想搭理阿衡。”</p>
为自己找到合理开脱的理由，解忧得意盛盛地坐到了桌边，满口急不可耐地唤到福禄。</p>
“快来这边坐哥哥，这里位置好。”</p>
此时顾不上解忧是个什么好玩的心，福禄同洛知秋满腹心思都栓在了金玉身上，桌边瑟瑟发抖女子身影尤其扎眼。</p>
“洛公子，夫人她......”</p>
“玉娘！”</p>
一声柔情婉转的呼唤，洛知秋如护卫一般快步踱到金玉身边，大手紧紧地圈上她发抖不止的双肩。</p>
“别怕有我在的，没事的。”一边轻轻安抚这情绪骤然起伏的金玉，洛知秋又立马向福禄解释到这混乱局势：“内子向来惧生，让小哥见笑了。”</p>
曾与这洛夫人有过一面之缘，她之所以带着面纱不敢以真容示人，是因为面纱下的容颜遍布疮痍，露于众人眼前实有不雅。</p>
瞧着此刻金玉的失态，福禄猜测洛夫人多半害怕谈论起自己的容颜，故而神情间颇为失态。</p>
缓缓地落座在解忧身边。福禄担心不下地回了句。</p>
“夫人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蜕蝶医馆’的医童沈福禄，曾在您居所见过的。”</p>
“我是解忧！一笑解千忧，熟悉的人都喜欢叫我‘阿衡’。”</p>
大概是觉得福禄想引起金玉的注意。解忧也跟着起了兴致，连忙自信满满地把自己给介绍到众人眼前。</p>
僵冷的气氛不知被安静涤荡了几遍，看不见表情的金玉突然如菟丝子般攀在洛知秋胳膊间，断断续续地问到身边人。</p>
“她......她.......真是阿衡？！”</p>
声音虽孱弱，可孩子的听觉灵敏着，这话自然逃不过他们的耳朵。</p>
“姨姨问得好生奇怪，我不是阿衡是谁。难道还有第二个‘阿衡’不成？”</p>
不知当时解忧说出这话时福禄是不是产生了错觉，颤微微的金玉背脊起伏地越发明显，而规避在众人关注视线中的容颜。益发朝洛知秋怀里埋深。</p>
夫人是在哭吗？盘桓在脑子里地就是这直观而又奇怪的念头。</p>
“小桃，吩咐下去可以开戏了。”</p>
洛知秋一句与气氛格格不入的话，立马将话题转移到了皮影戏上，解忧毕竟是个玩心极重的孩子。哪里会在意方才一幕的不对劲。转过身就欢欣鼓舞地注意到戏台上的帘子。</p>
而福禄也跟着解忧转过身去，可满腹心思都停在背后的洛知秋夫妇身上。</p>
为什么洛夫人的情绪起伏会如此之大？福禄高速运转的脑子在不断搜索着答案，虽然多有不解之处，可他心里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似乎与阿衡有着什么微妙的关系。</p>
.......</p>
“呔，妖精！”</p>
白色的戏帘子上，孙猴子正举着自己的如意金箍棒打向白骨精变化的妇人，那一声威严盛盛地急喝也是激动了看得入迷的解忧。</p>
“快打死她，她是妖精变的。打死她！”</p>
握在小手间的小核桃似乎在美味，也让解忧腾不出半点心思顾忌。或许是以往习惯了此时有人为自己效劳，目不转睛的解忧随手就将小核桃搁在了桌上，发话到。</p>
“替我剥核桃仁。”</p>
这话听在福禄耳朵是一阵错然，回味了一番多有无奈：这丫头又摆起了公主架子。正欲从精彩纷呈的“三打白骨精”中分出神来为解忧剥小核桃，那桌上的小核桃就被另一只纤纤玉手给拿起。</p>
“我来。”</p>
声音虽不大，可处处体现着柔柔的谅解，福禄也是被这温柔触动了心怀，仿佛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等自己缓过神来，才发现默默坐在洛知秋身边的金玉，已经开始在剥手中的小核桃。</p>
这稀疏平常的一件小事，却如一滴浓墨滴入一杯水，一个细微的举动扰乱了福禄看皮影戏的兴致：入迷的解忧总是专注在戏台上的精彩，背转的小手总是不自觉地朝桌上摸着，而此时一瓣瓣的核桃仁总是不间断地出现在她摸索的小手边，她只管不费力地朝小嘴里填便可。</p>
不仅如此，在这微妙的细节中，福禄还惊然地发现一个秘密：洛夫人将剥好的核桃仁放在解忧手能够着的地方，难免解忧伸来索要的小手会碰到她的手指；而就是这么一个极细小的动作，福禄注意到洛夫人总是如针扎般赶紧缩回手，随后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眸子总是亮晶晶的，带着无穷喜色。</p>
很显然，这与先前洛知秋所说“洛夫人惧生”有着明显出入，福禄感觉洛夫人不是惧怕解忧，反而是一种不着痕迹地宠溺，一种无声无息地迁就。</p>
氛围间无形散发着奇怪的气息，福禄想继续从毫无所察的洛夫人身上继续寻找蛛丝马迹，不想自己却落入了洛知秋的注意范围中。抿着一弧秋水长天的淡笑，福禄望了一眼便急忙扭头看向戏台，心里如有千万只兔子在狂奔乱跳着。</p>
洛知秋那笑容虽和善，可福禄看着却有点后怕，似乎在无声地劝着他，莫要去深究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p>
......</p>
事情这东西，你想做，就没有做得完的道理。</p>
清点完药材行刚到的一批药材。一身疲倦的朱昔时前脚踏入医馆不久，就见顾妙晴风风火火地朝自己奔来。</p>
“你可回来了小时姐！”</p>
“出什么事了，看你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她手一拉上朱昔时。心就莫名地紧了一度。</p>
“什么事，‘瘟神’来咱们医馆了！”</p>
一听顾妙晴念叨“瘟神”两字，朱昔时那双柳叶小浓眉也是抖上三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