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炼狱道对诸界的祸患消除了。
地藏王分神成为界灵时,将自己的一身佛法凝聚成种子留存,这是一份希望,期待日后能再度转世,福泽后世。
后来,这颗种子辗转人界,投胎成人,便是法明。
可以说,法明和空相一样,都是佛门转世体,不同的是,这两位转世体的本尊实力、地位,天差地远。
其实,以法明的绝顶修为和特殊身份,他可以有太多的选择。
他可以留存人界千万年,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他可以回归炼狱道,因为与界灵同质同源,所以他可以保有全部实力,进而以自我意识统治炼狱道,成为炼狱道的帝皇王者。
他可以回归地藏王麾下,陪伴自己的本尊继续未完成的事业,普济天下。
他可以飞升上界佛国,以独立的个体存在,在佛国中占据一席之地。
法明的选择实在是太多了,可这头疯猫最终却做了一个愚蠢至极的决定,以牺牲自我为代价,将自己的毕生修为转嫁他人,只为了成就空相、空大等人。
“洒家的一生已经走到了尽头,回顾以往也算的上辉煌。在这场人界浩劫面前,强悍的战力是必须的,但也并非扭转乾坤的唯一要素。这一点以后你们自会明白。洒家传功你等,是因为有些事只有你们才能去做,当你们几人能各自全功尽通《六部法典》,那么合你们六人之力,便可以做到就俩洒家也做不到的事,届时不仅拥有与妖族抗衡的力量,更能起到比我更大的作用,一换六,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
法明的最后时刻,曾与空相有过一番平等对话,那时的法明平静、淡然,全无一贯的狂放、痞气,只有那种洒脱,一如既往。
“我存在的初衷,本就是为了日后能弘扬佛法、普度世人,可惜我一样都没有做好。我欠了人族,也欠了大觉寺,是债总是要还的。”
当年瘟疫横行,百姓死伤无数。法空携大觉寺众僧前往灾区,以佛门妙手救人无数,但当一众僧侣进入核心地带时,却发现数万疫民被法明辣手屠杀。
事实上,那些处于疫情核心的灾民,本身都已经严重感染、命不久矣,若想施救,基本等同以命换命。
以法空和那些大觉寺众僧的为人,一定是毫不犹豫,不惜耗尽佛力而死,也要救治这些灾民。
而当时受瘟疫影响的百姓数十万,为了这几万人耗尽大觉寺的有生力量,那其余灾民又当如何?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题,绝大多数人肯定是选多不选少。法空并不蠢,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身为出家人的慈悲不允许法空做出这样的选择,他宁可牺牲整个大觉寺,将最后一名僧人投入疫区,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人。
在法空看来,没有人能决定别人的生死。
所以,法明做了这个千古罪人,他杀光了疫区核心的所有病患,换得大觉寺众僧的生命以及整个疫区数十万百姓的性命。
后来,法空、法明兄弟二人决裂,法空亲率大觉寺一众高僧力战法明。
其实以当时法明的战力,足以将大觉寺众僧全部杀光,可最终法明心灰意冷自我放逐,远走他乡。
无论是兄弟二人还是那些大觉寺僧侣,心理都明白法明的做法并没有错,但明白并非理解,也不代表着赞同。
那时的法明年轻气盛,远没有今日这般的人生感悟,所以在兄弟之战中,错手打伤了法空,导致其重伤寿元大幅缩短,若非空相转世,法空根本没可能多活那许多年。
可以说法空的圆寂,法明要负主要责任。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更多的生命,总要有人来做这个恶人,以洒家一贯的形象,我不做谁做?只是,当时洒家太年轻,还是没法站在更高的层面看待问题,着实对不起家兄。”
“小子,你很好,空大几个小家伙也很不错,能遇到你们几个心地纯良的后辈,洒家很知足,也很欣慰。洒家纵横一生、辉煌灿烂、睥睨天下,这辈子值了。”
“当来则来,该去则去。小子,身为出家人莫要因此着了相啊。”
“你问洒家日后该如何应对人族大劫?看洒家的右手。对,看到洒家正在慢慢竖起的那根中指了吗?看清没?需不需要洒家晃给你看啊?”
“废话,洒家已经是死人一个,人界的未来如何关我屁事。”
“以后,就靠你们了......我的...傻徒弟。”
伴随最后的遗言,一代圣僧闭上了双眼,自此再也不曾睁开。
法明圆寂后,没有虹化、没有舍利,唯有肉身石化,成为了一座雕像,永远的留在了炼狱道。
注视雕像良久,空相含着热泪闭上了双眼,再次入定时,空相喃喃自语,喊出了自己心里一直想说,但是从来没有说出口的那个称呼:“师傅......”
法明走完了自己灿烂辉煌的人生,不仅生前福泽天下,死后亦留下了宝贵的遗产。
那时候,外界并没有人知道,其生前所做之事,在不远的将来,在对抗人族大劫的过程中,起到了何等重要的作用。
圣僧之名,当之无愧。
此后千载万世,人界佛宗再无敢称圣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