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宋鹤棠那里出来后,我快步往紫荆楼方向走,太阳不烈,晒得我莫名发昏。明明日头很暖,人却像置身在寒冰中,刺冷得肌肤起了鸡皮。
我认为这是经历了“因媚事件”之后的后遗症,因此并未将它放在心上。
回到紫荆楼里,瞧见吴四人不在管理处,我便回了房间。洗漱的时候瞧见手心乌黑一片,夹杂着烫伤,我按了按伤口,并不痛,就着热水冲了冲伤口,竟流下一些乌黑腥臭的液体,吓得我又对着水流多冲洗了几遍。
洗漱完毕,等擦干净了手心,在常灯下观察,手背依旧乌黑一片,似被一团黑气笼罩,有一刻似乎看见手心黑气涌动,惊得我险些掉下床。再看时手背依旧乌黑一片,不见黑气。
我实在不放心,找了酒精又找了烫烧膏,冲了一遍酒精,手心依旧毫无知觉,又涂了烫伤膏才作罢。鉴于我的日常手抖,烫伤膏的盖子从手中掉落,滚到了床底。我认命弯腰去床底摸盖子,庆幸摸到盖子的时候,我也摸到了某样不知名的东西。
真相或许此刻就在手边。我思索三秒,便将摸到的东西拿了出来,暴露于日光灯底下的是一个红色丝绒小束袋。我打开小束袋,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入眼的是几根爱不离,还有一束断发,卷的。
我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只是想不明白柳娇娇是几时溜进我房间里,在我床底放下这么个小袋子的。或许柳娇娇是暗里学了些开锁的本事也不一定。
想着明儿得给我房间换个密码锁,稳妥点好。摸了手机“哒哒哒”给吴四发了消息,让他明儿有空把我房间的锁给换了。
好久吴四才回复我,“好的。”
我将“爱不离”和卷发一起塞回小袋子里,扎好口,放进密封袋里。思来想去,这个袋子放哪个地方我都不放心,后来我便将它放在了垃圾桶里。若是今晚有人潜入我房间找这个东西,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东西就在垃圾桶里躺着。
半夜,手心一阵又麻又痒,我在半梦半醒间甩了甩手,翻了个身又睡去。
翌日晨,迷迷糊糊间眼睛有些痒,等伸手去挠,却是怎么也提不上劲,我于睡梦中惊醒,睡眼惺忪的瞧着手掌,掌心一大片乌黑,五个手指僵硬如铁,无法正常弯曲。见得一条黑线于掌心乌黑中延伸而出,一路爬上小臂。
吓得我顷刻间睡意全无,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于慌乱中爬下了床。
我用唯一正常的手胡乱洗了把脸刷了牙后,套了个衣服就转身要离开,手搭在门把手上之时我又记起什么重要东西,人又往屋里去,半晌手中多了个红色小袋子,我把小袋子往怀里随意一塞,便匆匆往外赶。
过楼前院子时候,迎面走来一人,戴着黑色棒球帽,低着头看不清脸,行色匆匆的往里赶,恰巧与我撞了个满怀。
“没事吧?!”我用仅剩的手扶了他一把,瞥见他手腕上有一处刺青,原本被袖子遮住的,刚才一撞拉扯中无意露了出来。
“没事。”那个声音沙哑,压低帽沿,又急匆匆往楼里赶。
我忍不住多瞧了他几眼,棒球帽下没有多余的碎发,应该是剃的寸头,手腕处有刺青,脚穿一双普通板鞋,还有一点就是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我不再做多想,一路往春鹤堂方向赶去,性命攸关的大事,不得耽误。
“虎哥!”嵩儿见我过幺鸡财务而不入,开了门探出半个身来喊我。
“没空。”我头也不带回,往隔壁春鹤堂里闯。
“奇了怪,虎哥过自己家门都不入,偏往隔壁臭道士屋里闯?!”嵩儿伸长了脖子往隔壁瞧,啧啧称奇。
“宋鹤棠!老宋!老宋!”我进了春鹤堂的门就开始喊叫,“老宋,快来!人命攸关!”
春鹤堂里依旧空寥寥的,我的喊叫还带有回音。
“老宋!快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要翘辫子了。”我一路往春鹤堂深处走,一路喊他。
这春鹤堂就像个山洞一样,似乎延绵无底,喊话有回音。
“老宋。。。”
许久。
“吵死了。”宋鹤棠像个鬼一样出现在我身后,道士髻梳的一丝不苟,身上却是穿了套海绵宝宝睡衣。多少有点视觉上的冲击。
“老宋,你可算来了。”我像落海遇见浮木一般,往他那边凑,“人命攸关啊,再迟两秒你就要参加我的葬礼了。”
宋鹤棠挑眉,斜了我一眼,“我看着挺好,面色红润,头顶有紫气。”
“你快看看我的手。”我托起那只可怜的手给他看。
宋鹤棠瞧了一眼我的手,之后他手掌一翻,手中便多了一把小刀。
见得他手起刀落,刀上寒光乍现,一刀割在我手心。
我看着手心冒出了黑色的血,腥臭无比。
宋鹤棠将我的手自然垂落,那黑血沿着手心流过指尖,滴落在地上,一摊的乌黑色。而后他自半空一抓,取来一张黄符,他轻描淡写睨了我一眼。
我不明所以。他两指夹着黄符,口中默念咒语。我只听得“急急如律令”,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手中的黄符自燃了起来,然后他便将烧着的黄符摁在我手心。
下一秒,手心的伤口仿佛被人生生的撕扯开来,倒入万千蚂蚁在中撕咬,额头一片细细密密的汗珠,后背早湿了一片。
我脸色煞白,那燃烧完的符连一丝灰烬都没有,手心也不再流黑色的血。